“不过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毕竟他比我们都要早到,可能来的时候就把房子看过一遍。”
“奇怪的点在于,他对房子的物品摆放也很清楚。”
“周曼炖牛肉的时候需要大汤碗,他第一次就打开橱柜就找到了,如果只是走马观花的参观过一次,是不可能做到这个样子的。”
“可问题是,他并不是这房子的主人。”
沈留白的表情有些迷惑。
“他太拘束了,看起来跟我们没什么两样,也完全没有东道主的样子。”
“而且我觉得,他、飞奔的茄子和九杀无赦应该是认识的。”
“吃饭和聊天的时候,他们有过好几次眼神的交汇,都是停留了大概1、2秒钟之后才错过去,我认为这种行为是在传递着什么信息。”
她顿了顿,语气淡淡的说道。
“如果你偶然和一个陌生人眼神交汇,你是不会和他对视的,因为这样很失礼,除非你发现对方也在看你,你才会回看过去,意思就是在询问对方。”
“然而这三个人却是经常性的,尤其是在刚才我坐在餐厅里的时候,几乎是每个问题都有对视发现。”
“所以你觉得那三个人有问题?”
靳海洋眯了眯形状优美的眼睛。
“虽然知道你是在工作,可你总看那些野男人真是让人不爽啊。”
“你看的这么仔细,是不是一开始就怀疑那三个人有问题?”
听他这么说,沈留白却是摇了摇头,表情有些黯然。
“不,我没有怀疑他们,这只是我的习惯而已。”
习惯了默默的观察别人的一举一动,从那些细枝末节中寻找和揣测对方的心思,判断对方接下来的行为和危险性,这是她在研究所里觉醒的最重要的本能。
这些事,普通人是不会懂的。
郑友达很快回来的,手里拿着一柄水果刀。
“这个行吗?”
“这地方我不太熟,不知道有没有工具箱,我就找到了这个。”
靳海洋和沈留白对视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奇异的神色。
这刀他们都见过的,正是周曼昨天晚上隐匿的“凶器”。
不过之前刀尖上还沾着红墨水,显然是已经被郑友达给擦掉了。
“你这刀哪儿来的?”
他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却没有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刀柄。
“哦?这个?”
郑友达摸了摸后脑勺,一脸茫然的想了想,然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这个……应该是游戏道具吧。我今天早上发现有人顺着我的门缝塞进来的,我都不知门缝竟然能通过这个东西!”
“所以你就拿过来了?”
“啊?不能拿么?”
听他这么问,郑友达的心忽然就没底了。
自从知道自己睡在案发现场一晚上这件事之后,他就觉得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在不断升腾,总觉得自己是踏进了一个大坑之中,可能被算计的尸骨不剩。
“没什么。”
靳海洋又看了一眼那柄水果刀,淡淡的说道。
“收起来吧,毕竟是刀,别伤了人。”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军刀,利落的调整出一个薄片出来,然后镜面顶部的一字锁孔。
左右校对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轻微的响动,锁被打开了。
郑友达的看的目瞪口呆。
虽然知道有人会开锁,可开的这么干脆利落的还是第一次!
幸好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警察,要真是换了个别的身份,他都要担心起自家的安全了!
对了。
既然他有工具,为什么还要自己去找工具箱呢。
不过他不敢问,讪讪的看着男人推开了那扇镜子,露出了隐藏在镜面背后的通道。
第159章 镜中死人
“啊……死人了!”
郑老板凄厉的声音在别墅内响起,带着颤音的尖叫听的众人背后冷森森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很快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所有人都赶过来了。
那是一个仓储室一样的空间,面积并不大,里面的黑洞洞的,静静的躺着一个女人。
穿着白色连衣裙,长发,看样子很像是昨天熊熊的那身装扮。
女孩的脸色铁青,十指指尖根根青紫,一双眼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一样,即便已经没了呼吸依旧神色狰狞。
“好可怕……”
周曼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房间里陷入了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沈留白走过去,轻轻翻看了一下死者的眼皮,视线转而定格在死者在外的两只手臂上。
在死者的右臂内侧,有个很明显的红色血点,在死者青白的肤色下越发的醒目。
“心衰的表征。”
沈留白淡淡的说道。
“死者眼睑内有出血点,嘴唇和面颊都呈现青紫色,全身有紫绀形成,同时存在中心性发绀和周围性发绀,应该是死于心力衰竭。”
她水一样的目光到过死者的颈部、肩部以及的胸前,看到那些青紫的痕迹,忍不住微微挑高的秀雅的眉。
手腕部倒是有捆绑的痕迹,不过那大概率是为了控制死者的反抗,并不能直接造成死者死亡。
心力衰竭?
病理性的还是人为的?
死者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她想的出神,却没注意到在场的众人都是一脸见鬼似的看着她。
这个女孩的死状凄惨无比,又僵硬的躺在黑漆漆的密室之中,只看一眼就让人觉得周身泛寒。
虽然知道这个看上去柔弱娇软的姑娘是个法医,可随身带着一次性胶皮手套,直接上手去摸尸体,现场版的法医验尸还是令人震撼。
这个时候,沈留白已经开始着手检验了。
她没有移动尸体,而是对现场的情况进行记录。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痕迹和线索都会随之消失,在第一时间固定证据是法医工作的重要原则。
条件太简陋了,又没有工具,只能做最简单的尸表检验。
“死者体表未见致命性损伤,颈部和口鼻腔没有损伤,手腕脚腕处有淤痕,疑似生前被捆绑过。”
说到这里,她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
“死因是心力衰竭,右臂内侧有针孔,不过因为死者有吸食毒品的习惯,不能排除针孔的来源。”
“难道死者死于疾病?”
她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像。”
“会不会是上一次周诗韵案中的那种情况?”
靳海洋摸了摸下巴,一脸兴味的想起了他们第一次共度的那个雷雨夜。
却见精致绝美的少女摇了摇头。
“不完全一样。”
她顿了顿,迅速理顺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然后格外认真的说道。
“上次我们在周诗韵的胸口处发现了一块缺血区,而且还有字母的痕迹留在上面,这些在这具尸体上都找不到。”
“不过死者的手腕脚腕上都有捆绑的痕迹。如果真是刑事案件,那么凶手应当是靠着这种办法控制了她的反抗,用针头注射空气造成了气体栓塞,死者最终很可能死于大量气体阻塞引发心力衰竭,不过这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解剖才能确定。”
听她这么说,靳海洋忽然咧着嘴笑了笑,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华国古代有种刑罚叫做‘闷毙’,又称贴加官,说的就是用沾湿的桑皮纸蒙住人的口鼻,一层一层的贴上去,直到受刑人最后死亡。”
“你看这个像不像?”
沈留白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答道。
“不像。”
“不过要是真检测出是被闷死的,我会考虑这种情况的可能。”
“比起你说的这个,其实我更好奇她身上的这些个针眼。”
她指着死者的右侧肩膀说道。
“这里的应该是最新的,是死者生前造成的。”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尸体左肘关节处的一片青色的淤痕。
“这些是陈旧性的针孔,乌黑色的点很可能是死者生前经常注射留下的痕迹。”
靳海洋摸出车钥匙上的强光手电照了照,果然看到死者手臂上的一片淤青。
“所以,这个小欢欢和不爱的熊熊都在吸毒。”
他的语气很是肯定。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毒品注射过量造成的猝死?”
听他这么问,沈留白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很快又摇了摇头。
“理论上说是有这种可能的。”
她的脸上罕见的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断,我个人认为这个可能并不大。”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理顺自己的思路,然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你说的这种情况,需要做毒理实验才能确定,现在让我凭空推测那是做不到的。”
“现在没有检验的工具和仪器,我所有的猜想都没有证据予以证实,所以这只是我主观的臆断,准确性我不能保证。”
“你说说看啊。”
男人露出了一个微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其实法医要是能给侦查活动提供新的思路和方向,那也是大功一件呢。”
“把你的怀疑说出来,咱们一起讨论一下,然后可以以此去寻找证据论证,这也是逻辑推理的一种方式。”
“好。”
沈留白点了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充足证据的情况下进行假设和推理,心中免不了有点紧张。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死者的双手双脚都有被捆绑过的痕迹,可以证实她在生前曾经被人限制自由。”
“死者的左臂肘部内侧有陈旧性的淤青,应该是她多次使用注射器造成的痕迹。联系到死者曾经有吸毒史,这很可能是她注射毒品时候留下的。”
“问题在于死者的右上臂内侧。”
她指着尸体胳膊上的那个针孔说道。
“这里的创口明显比肘部的新,看形态应该是死者死前造成的,有明显的生活反应。”
“一般在上臂内侧静脉注射情况有很多,从针孔的角度和位置来说,死者自己反手使用注射器刺到这个位置存在可能,所以暂时不能排除这个针孔是死者自己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