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的日子俩爷孙相聚的机会,只会越来越难得越来越少。
“远瞻。”沈远瞻的手被老爷子握住只能被迫停下动作,两个男人相依为命,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感情都太含蓄。
就连这时候都是一个人低着头,一个人目视着前方。
在沈远瞻的记忆里,他和自己爷爷只有两次亲密接触,一次是他刚从清河回来,失去双亲的打击加上水土不服,一向身体很好的他突然病倒了。
那时候他对所有人都保持戒备,不肯吃这位陌生的老人递来的药,也抗拒医生的触碰,一直到烧到失去意识,他爷爷才能背着他去医院。
后来病好后,沈老爷子痛心疾首地指责他,让她好好活下去,别想些有的没的。
那天为了通风,病房的窗户开着,吹进来的风带着温暖和花香,那一刻沈远瞻才真正接受了清河的一切都成了过去式,而他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个事实。
也是那一次,看着他爷爷突然苍老下去的模样,看着白发苍苍的老人浑浊的双眼含满了泪让他活下去,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他还有可以牵挂可以依靠的人。
“你从小就比别的小孩懂事,你10岁的时候就那么一点高……”沈老爷子抬手比了个身高,就比坐着的沈远瞻矮一点。
“你知道我腿疼,所以去学了按摩,每天回来都给我按摩,有时候我在想当初把你交给你的外公外婆,你的生活也许会好很多。”
“爷爷!”沈远瞻打断了沈老爷子的话,他深吸一口气,抓住了沈老爷子比身高的手往上抬了抬。
“哪里有那么矮,也没有那么柔弱,我跟着爷爷这些年没觉得苦,爷爷在我的家才在。”
曾经他的父母在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在那场灾难之前,他的家在雪山下。
逻珀的居民是不允许住在也不会住在危险的雪山上的,哪怕沈远瞻的母亲是军医,也不可以带着孩子生活在雪山上,所以他跟他母亲也只能住在山脚下。
逻珀的山脚和山顶完全像是两个地区,山顶常年暴风积雪,山脚却是大片的草原。
沈远瞻小时候就只有两件事情,一件是等自己的爸爸回来,一件就是跟着逻珀的孩子到处玩,他混在其中显得十分瘦弱,回到内地他反而成了强壮的小孩子。
父母离世,沈老爷子带娃确实不如他母亲那么细致,但是从没有亏待过沈远瞻,所以他回来后发育也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知道他不想谈这些事,沈老爷子也累了,示意沈远瞻搀扶自己去休息,沈远瞻关灯离开前,沈老爷子躺在床上闭着眼说。
“明天去参加同学聚会吧,有些人见过这一次后,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面了。”
沈远瞻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说自己会好好考虑,关了灯轻轻关上门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沈远瞻一遍又一遍的翻看陈橙的朋友圈,不知道是因为太忙,还是因为失去了分享的欲望,从1月1日起,陈橙只更新了一条朋友圈,还是祝她的哥哥生日快乐。
估计是李清川的关系,照片里的陈橙笑的并不是那么开心。
第二天沈远瞻起了个大早,昨晚陈栖迟打电话说今天要过来,昨天陈橙哭成那个样子,陈栖迟今天估计也不乐意见到他,他给沈老爷子准备好今天要用的东西,阿姨醒了后他就出门了。
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儿,昨天组织同学聚会的班长又给他打了电话,让他一定得去。
沈远瞻不太懂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昨天不是班长自报家门,他连班长的名字都记不起来,也不知道这个聚会是怎么搞起来的。
挂掉电话,沈远瞻站在红绿灯下扫视了一眼周围,一阵寒风吹来,他耸耸肩叹口气往聚会的地点走,他脑海中一直重复着昨天沈老爷子的最后一句话,也是他这辈子最讨厌和最害怕的一句话。
‘有些人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跟着班长电话里的指示,沈远瞻找到地方的时候,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里面气氛十分热闹,有一男一女正在前面唱歌,借着昏暗的灯光沈远瞻扫视了一眼里面的人,有一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他一出现在门口,班长就迎了上来,显然是一直在等他,包厢也逐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沈远瞻点头,向众人打招呼。
“远瞻我们可把你盼来了,今天大家还打赌,赌你一定不会来,看样子我赢,来来来坐过去一点。”
班长把沈远瞻都迎进去,拍了拍已经痴掉的坐在旁边的男人。
众人这才缓过劲,一个接一个的给他挪位置,空出了最中间的位置。
“谢谢,我坐在旁边就行。”沈远瞻礼貌又疏离的拒绝了坐在中间这件事情,在最边缘的位置坐下,沉默的看着众人,倒不是他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性格使然,而且他也不知道该对这些陌生又熟悉的面孔说些什么。
他在学校的时候,因为性格冷漠就没有什么朋友。
气氛变得尴尬,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看向沈远瞻,有好奇也有惊艳,这些眼神让沈远瞻有些不舒服,他想或许他不该来的。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对这位校草兼年级第一仍然充满了好奇。
班长站出来活跃气氛,不得不说他确实是热场一把好手,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包厢里的人也都慢慢放开,有人开始给沈远瞻递烟。
沈远瞻都礼貌的一一拒绝,表示自己不会抽,被拒绝的人也不觉得尴尬,手一转,烟又叼进了自己嘴里,笑着打趣他:“我懂,军人嘛。”
也有女人不时把话头抛给沈远瞻,试探他是否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