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秒,摇头失笑。
人与人之间可以轻易切断联系,但有些习惯却不会轻易改变。
她和言落相处了太多年,他早已渗透了她的生活,在她身上留下了太多的习惯和印记。
盛望舒没打算强行改掉。
人怎么能和惯性较劲,她想,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时间久了,或许她会把和他相关的习惯、记忆忘得干净。
那段暗恋虽然失败,可到底也是她的经历。她没办法清除记忆,只想心平气和地向前走。
盛望舒吃完大半份云吞面,喝了半杯温水。
云吞面确实有点咸,老板大概煮的有点久,云吞太软了些。
擦净嘴巴,她抬头跟老板说,打包的那份可以开始做了。
又叮嘱;“这份稍微少放点盐。”
盛望舒拿上打包好的云吞面离开,上了车,发动引擎,驶上主路。
她专注看着车前路况,没留神车后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正不远不近地跟着她。
—
云洲资本近期在开展对锦隆金融的收购,言落晚上加班结束,没让司机送,自己开车回去。
出公司大厦已过十二点,他却没有回家的兴致,反倒将车开到了一号地标附近。
等到他自己意识到时也是哑然失笑。
盛望舒的工作室大门紧闭,里面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亮,言落将车停在门外,在门外抽了支烟。
白烟被淡淡雾气氤氲,透着股消沉的冷清,言落整个人隐在黑暗里,只剩指尖的烟头冒出猩红。
掐灭那支烟,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饥饿。
从中午之后,他已经十二个小时没有进食。
这个时间点,营业的店面不多,言落想起那家云吞面,开车过去。
店里灯火通明,推开玻璃门,他一眼扫见坐在靠窗位置的盛望舒。
言落眉心一跳,下意识松开门把手,退了出去。
他不想被她看到,影响她吃饭的兴致,可是,她怎么会一个人深夜来吃宵夜?
言落坐回车里,降下半边车窗,又点燃一支烟。
烟雾萦着他的眉眼袅袅淡淡,他目光深沉如水,一直望着面店的玻璃窗。
安静地看着她把面用筷子挑起来,搭在碗沿,拿起汤匙小口地喝汤。
以前一起吃饭时,都是他习惯性地帮她把滚烫的面搭在碗沿上。
已经记不清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却还在记忆里鲜明。
一切都没变,变的只是他和她的关系,物是人非,最为伤人。
言落的心脏空空闷闷的往下沉,胃却隐隐作痛。
盛望舒从店里出来时,言落掐灭烟,关上了车窗。
他看到她拎着一份打包好的云吞面,开车离开。
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路跟上。
所幸夜里车流量少了很多,这次他没有再将她跟丢。
盛望舒将车停在写字楼外时,言落抬头向上看了眼。之前的调查资料里出现过这幢大厦的名字,陵游的个人工作室开在这里。
原来她是来给陵游送宵夜。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言落同时望见从大厦里走出来的男人,陵游大步走到盛望舒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打包袋,揽着她的肩膀,带她上了楼。
言落熄了车灯,在黑暗中突然生出一种孤孑的茫然,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其实他以往也曾在夜里偷偷跟过她,但他那时至少在忍不住上前时,可以找到合适的理由,以自诩的哥哥身份上前和她说话,送她到家门口,佯装生气地板着脸,告诉她,女孩子深夜要早点回家。
可现在,他没那个资格。
他连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立场都没有,只能做一个深夜里的影子,偷偷跟在她身后。
看着她冒着初冬的寒凉为另一个男人送上一份热气腾腾的宵夜,再被他揽着,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像是在失眠的深夜里独自看一部黑白默片,言落胸口压着一股无法言之的郁气,心脏钝钝地疼。
以前只要盛望舒说想吃什么,不管多晚,不管多远,他都会去为她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