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霎沉默,李明泽忽而问:“如果不是现在,那么以后……”
“对不起。”盛望舒平静而果断地回答。
“我这个人其实很拧巴,很执拗,也很任性,没你想象的那么好。你如果看到最真实的我,可能就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想法。”
她端起酒杯,笑着与他碰杯:“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能成为不近不远,留有滤镜的朋友。”
—
吃完宵夜,李明泽将盛望舒送到房间门前。
盛望舒笑着和他说晚安。
李明泽也笑:“晚安。”
坦诚布公地表达完各自的态度之后,他们之间彻底没有了尴尬和局促感。
李明泽转身离开,盛望舒关上房门进去。
脱掉鞋子,她拿了洗漱用品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刚将头发吹至半干,门铃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盛望舒身上只穿一件吊带的丝绸睡裙,随手抓过浴袍裹在身上,她趿拉着拖鞋走到门后。
门铃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敲门声。
“咚”的一声,停住,三秒后,响起短促而连续的三声。
像是轻轻敲在了她的心上。
不用去看猫眼,盛望舒已经清楚门外的人是谁。
她熟悉他敲门的节奏。
或许在外人听起来没什么特别,可她很奇怪的,就是能分辨得出来。
盛望舒在门后站了片刻,直到门外没了声响,才伸手将门打开。
门外空无一人,她握着门把手,正要把门关上,忽而一道高大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旁边欺身压了过来,遮住她的全部视线。
盛望舒抬眼,撞入言落幽深的眼眸。
他低垂着眼,睫毛轻微翕动,微遮住眼里浓如岩浆般,让她看不透的情绪。
“月亮。”他低声叫她,声音里有压不住的哑意。
盛望舒嗅到淡淡的酒气。
握着门把的手指收紧,她被他堵在套房门口,恍然间像是回到去年的某个时刻。
回到他母亲忌日那晚,她被他堵在家门前的那刻。
心脏没来由地高悬,盛望舒好半晌才听见自己的声音,“你有什么事?”
“你和李明泽去吃了宵夜?”
“关你什么事?”盛望舒冷着脸,唇角微抿,抬头审视他。
他的目光落下来,像一张兜头罩下的网,那网里有浓稠的、强烈而又脆弱的情绪,使她没由来地微微心悸。
她轻咬着牙关,不留情面地抬手推上他的胸口,把他向外推,“没什么事我要睡了。”
手指猝然被抓住,先是指尖,继而一点一点向下,收紧,她的整只手都被他紧紧攥住。
他的掌心滚烫,像火焰一般舔舐着她的皮肤,亦如此刻他微微潮红的眼睛。
悠长的走廊上空荡无人,灯光像是被冷霜淬过的月亮,笼住他寂夜般消沉的眼。
“答应过会配合你向前走,就不会食言。我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只是月亮——”
他低声喑哑地再一次叫她:“月亮,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向前走?”
盛望舒望着他的脸,恍然中感觉心似乎变成了一个被吹涨的气球,那上面像是悬了一根看不见的针。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漠然:“你什么意思?”
言落低头垂睨着她。
似醉非醉的桃花眼里漾着细碎的渴求和不安,像被水波打散的、飘向愈远愈深的黑暗里的月光。
向来风流落拓的男人罕见地失了态。
“如果你一定要相亲的话,”他一字一顿:“我能不能报名?”
那根无形的针倏然落下,气球发出震耳的爆裂声。
盛望舒在震颤的回声中轻轻开口:“不行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