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舔了下唇角,他垂眼,无声地笑了。
幸好。
他在心里喟叹,幸好。
万一耽搁几分钟,万一晚走一步,万一……
留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他想都不敢想。
每多回想一次她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他那瞬的眼神,他的心脏都窒闷后怕得喘不上气来。
—
盛望舒放好医药箱,一个人待着生闷气。
可即便是生闷气她也不舍得一个人在客厅里生,偏要站在厨房门口。
看着言落低头撕开包装袋,把馄饨一只一只地放进滚烫的沸水里,修长的手指氤氲在淡白的热气里,豆黄的灯光自头顶洒下,像是午后自窗口晒进来的日光,把他颀长的身影笼在那片澄净的暖色里,一切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的心忽然酸软得不像话,简直被这一幕揉得稀巴烂。
原来不是虚惊一场,而是劫后余生。
人生多么无常,当下的一切都应当倍加珍惜,她从后怕的余韵中走出来,舍不得再与他赌气一秒钟。
言落动作流畅地将馄饨从锅里盛出来,放入被热汤化开底料的小碗里,一双手在这时悄无声息地抱住了他。
盛望舒从背后环抱住他,脸颊轻轻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手指用力地收紧。
言落轻拍了下她的手,“馄饨做好了,吃饭吧。”
“不想吃馄饨。”盛望舒拽着他的衣摆,让他转身面朝自己,她踮起脚尖凑上去,在他胸口似有若无地轻咬一下。
“想吃你。”
……
煮好的馄饨一半泡在碗里,另一半烂在了锅里。
橙黄色的灯光温柔地包裹着一切失控、激烈、原始的欲-望。
流理台上一片狼藉,盛望舒半眯着眼睛抬头看那摇晃的灯,心脏上被无常和惊慌撕扯出的巨大缺口被一寸寸地填满。
她不顾一切,折堕地和他纠缠,恨不得在这一刻同他一起死去。
爱情真疯狂,盛望舒快乐地想。
—
翌日,官方公布了火锅店爆炸造成的伤亡和损失,数据触目惊心。
人生无常,不是人人都有“虚惊一场”的好运气。
因为这件事情的触动,盛望舒和言落以他们二人的名义共同成立了一个基金会,用以帮助因为突发灾难、天灾人祸而受到伤害的人们。
基金会命名为“落月”,各取两人名字中的一个字,捐赠出的第一笔慈善基金用于老街爆炸后对居民的安置和重建。
六月中旬,言落替言亦泓向盛望舒带话:言亦泓祝福他们的恋情,并且决定将名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转赠给盛望舒。
盛望舒没听完就拒绝了。
“他们之间的恩怨应该和当事人去解决,就算想要弥补,也应该去找我妈妈,拿我当慰藉良心的替代品算怎么回事?”
她笑了笑,又说:“我妈妈出家为尼,今生不愿再见他,是他应得的惩罚。”
放下前尘,钟婧得到了永远的平静,而言亦泓只能抱着遗憾和愧疚过完此生。
多么令人畅快。
盛望舒半开玩笑地扯了扯唇,偏眸睨着言落:“只有聪明的男人才明白不能随便欺负女人。别以为我们女人只会心软懦弱,那是爱你的时候。”
“真心爱一个男人的时候,我们愿意为他掏心掏肺付出一切,可要是不爱了,男人就是路边的烂泥,我们绕着走开,看都不看一眼,免得弄脏了干净的鞋底。”
言落偏头瞧着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我还要更努力。”
盛望舒:“努力什么?”
“努力留住你的心。”他煞有介事地笑:“不能成为你脚边的烂泥。”
“那你可要好好加油。”
盛望舒傲娇地看着他:“我可以跟你承诺我会永远爱你。但是你也要清楚,我现在说的永远,只能代表当下。”
“嗯。”言落低笑。
他永远喜欢她这副骄傲直率、肆无忌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