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选择在现在告诉他也只是为了报复他。
她要让他一辈子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不能相认。
她要用这种方式折磨他。
言落忘记自己是怎样从盛家离开,那晚的记忆太过震动,他选择性地想要忘掉。
他头脑一片空白,一个人在湖边吹了半宿的风,耳边反反复复都是钟婧和言亦泓的对话。
他像是被雷劈中,觉得虚幻,怎么都不肯相信,后来又觉得恶心,胃里一阵一阵上涌,竟弯腰吐了起来,吐得胆汁都要倒流出来。
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他和月亮这辈子再没可能了。
那晚明月高悬,月影倒映在湖面,清冷冷的一片。
言落躺倒在湖边,看着月亮,看着湖面月影,好似近在咫尺,却是那样触不可及。
他就那么麻木地躺着,躺到浑身凉透。到后半夜,他决然地爬起来,潜进了言亦泓的书房。
该不该说他运气好?他找到了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亲眼看到了那个让他不愿相信的事实。
17岁少年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坍塌了。
他想要的未来不会再有了。
言落在露台上枯坐到黎明,天快亮时,他离开了家。
他像个行尸走肉一样独自在外面游荡了几天,不敢再见盛望舒,他去朋友家,通宵喝酒打游戏,堕落成烂泥。
后来在网吧,那个叫沈芊芊的女孩跑出来向他表白,他在周围一阵阵的起哄声中自暴自弃地想,既然他和盛望舒没可能了,那和任何人都无所谓了。
说不定他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说不定他能试着和其他人在一起。
他破罐子破摔地答应了沈芊芊的表白。
那之后,他有意躲着盛望舒,和她之间的关系慢慢疏淡。
他以为他可以慢慢戒断,可还是忍不住关心她的一举一动,对她的每一句话上心。
恋爱半年,他对沈芊芊不冷不热,像个普通朋友,沈芊芊最终受不了,想借分手来逼他主动。
当时他们坐在冷饮店里,他看到微信群聊,得知盛望舒攀岩摔伤被送进了医院。
那一瞬间,他连想都没想,丢下一句“对不起”就冲了出去。
赶上大堵车,他从出租车上下来,一路跑进了医院,累得气都喘不匀,等见到盛望舒,看到她半是嫌弃半是无奈地对他笑,他那颗心才终于安定下来。
言落曾花费很长的时间来戒断对盛望舒的不/伦感情。
他在大学时也尝试谈了几段恋爱,但都没能撑过三个月,最短的一次,连一周都没撑过去。
他没办法对其他女孩心动,没办法牵她们的手,和她们做正常情侣之间亲密的事情。
尽管盛望舒忘记了那夜醉酒后的表白,尽管她后来对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亲密,尽管她总是嫌弃他,嘲讽他,骂他是渣男,他还是不停地想要停靠在她身边。
言落自诩不是一个道德感高尚的人,甚至在很多个时刻,心里都会有一个邪恶的念头在怂恿,让他做一个离经叛道的人。
可他不能。
他试了很多次,还是喜欢她。
不管是因为习惯,还是因为执念,他都不能忍受她远离自己。
后来他自厌自弃地想,那就守在她身边,守着她结婚生子,守着她一世顺遂。
哪怕只能做她的哥哥。
—
翌日上午,言落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宋源打来电话,问他要前几日拍卖会上请他代拍的东西。
言落嗓音嘶哑:“什么东西?”
“戒指啊哥,我看中的那个十克拉的钻戒!”
言落的视线落到那个红丝绒礼盒上,被钻戒划伤的侧脸还留着淡淡痕迹。
他冷声回道:“扔了。”直接挂断了电话。
梦里的场景给人的感受很差,那晚的场景始终是他避之不及的噩梦,言落在沙发上坐了很久,起身时手指勾到几根头发。
黑色的头发,长而卷,是盛望舒那晚不小心被他勾落的。头发一端甚至还带着头皮毛囊,她当时大概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