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脸上居然有一股幸福感,低低笑着说:“你宋叔叔说了,钱他出。”
“那房产证名字写谁的?”
妈妈似乎毫不在意,耸耸肩说:“都行,写我的,写他的,或者写我们三个的。”
简宁讽笑,“哪三个?”
“我,你宋叔,还有你宋叔女儿。”
简宁挑了挑眉,似乎是明白的样子,声音拉长:“这样子。”
原来是这样,我们仨的意思就是你的新家庭,而我和简安是旧亲眷了。
简宁腿瘫软下来,一动也不能动,当面对命运的不公与曲折时她没有绝望过,她相信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扭转,即使处于社会的底层时,她也没有怨天尤人,她一直坚信世界会变的。
但当面对亲人的背弃,她无法再自欺欺人。
但她吝啬得连眼泪都没有。
或许很多事情,已经被老天写好了结局,她们不过粉墨登台照腔做戏。
“我知道,你恨我,简安也恨我,所以她不回来,简安这孩子从小就不学好,还说当演员,她怎么当演员啊,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关系,老老实实的嫁个人多好,现在也不知道在外面成啥样了,我管不了她…”
简宁打断她,“简安过得很好,我妹妹很有出息,她不像你说的那样,也不像外面那个男人说的那样,世界上不止公务员这一份工作,她拍戏挣到了钱,还托我把钱带给你。”
她弯腰从行李箱里把厚厚的信封,拍在茶哥床上。
妈妈拿起信封,从开口瞄了眼,她惊叹,又不敢相信。
“从哪里挣来的这么多?”
简宁语塞,从哪里挣来的这么多?
她要怎么回答,是她从陆成钦那里挣来的吗?
“宁宁,你是不是见到你妹妹了,她现在做什么工作?你跟妈妈说实话。”
简宁“蹭”地一下站起来,她强压下心中地那份怒意,“我说了她是演员,一小时挣的钱就可以使普通人的年薪。”
话虽如此,她却心虚地发抖。
虽然站起身,背着妈妈,简宁也能感觉到妈妈那双鹰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如果你们在外面背着我做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就别认我这个妈,我在镇子上还有什么脸面?”,妈妈一怒之下将桌边的热水壶推到,银白色的水银像是匍匐的鱼,泛着银白色的光。
脸面脸面脸面,又有谁真心关心过简安现如今的状态,她是怎么走到那个男人身边的?
简宁低头看着可怜的鱼,似乎在看自己。
她失控地蹲下试图捡起水银碎片,却被热水掺杂着水银异样的气味而想呕吐,她这下才想起水银本身是有毒的。
眼泪一瞬间充盈眼眶,无法忍让地着流下来,“脸面?你为了所谓脸面,都把我爸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拱手他人了,还有什么脸面?”
妈妈站起来,低头看了看手上拿着的这摞钞票,她得上半年的班才能挣来的钱。
她发着抖,将钞票一把抓出来,用力朝她脸上打去,就像是清脆响亮的一巴掌。
“滚,你给我滚。”
这是妈妈生平第一次对简宁说重话,简宁在她心中一直是成绩好又听话,在外面给她挣足了脸面的小孩。
可如今,却对她大呼直叫,声声怨恨,连连不满。
简宁的右侧脸颊被甩出一道生硬的红印,她眼里发红,又哭又笑。
好像疯子。
“好啊。”,简宁蹲下来收拾东西,又把衣柜里的衣服全被扔回到行李箱里。
最后,她看着满地撒的钞票,反常一笑,再次蹲下身捡起,放回原来的信封里,带走。
当简宁走到大院门口时,妈妈在二楼的阳台上,朝她的背影又是一通警告:
“简宁,你敢走了以后就别回来。”
简宁身形稍愣,回过头来仰头看正站在二楼憋红了脸的妈妈,站在妈妈身侧的宋佳佳正对她有意无意地挑眉。
而宋黎明则是搂着妈妈的肩膀劝慰着:“别跟孩子置气,她还小呢。”
左邻右舍出来看戏,这时刚刚还紧握简宁手的蔡大妈,又同样热情无比的凑上来:“红玉啊,你也别生气了,你家老大你还不清楚吗,从小仗着成绩好把我们院子里的谁放在眼里了?当初你生她的时候多累哦,我们都说这孩子不能要吧,我们明白你做妈的,总是心疼孩子的,你也别气坏了身子,就让她走,看她能在北京混成什么样回来,不是我说啊,她过几年也是回来嫁人的命!”
简宁此人,即使五雷轰顶也从不形于色,冬天的太阳照得人刺眼无比,她不明白自己的家门为什么她连回都不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