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米的高度,足以远眺山峦的尽头。沙棠斜坐着,趴在沙发背上,望着深邃的夜空出神。
林望坐在沙发边的木椅上,用夹子夹核桃。“咔咔”的声音,回荡在山林之间。
沙棠回头看他,“别夹了。”
“怎么了?”
“大半夜的,听着瘆人。”
“哦。”林望放下夹子,看了看玻璃罐里的小半罐核桃,开始收拾核桃壳。
“林先生。”
“嗯。”
“你有没有觉得……”
“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个扫帚星?”
“你说什么呢?”林望停下手里的活儿,“为什么要这么咒自己?”
“我觉得和我在一起的人,都很倒霉,就比如今天晚上,如果不是因为我醉驾超速,你也不会被赶出凡间。”
林望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把椅子向她那边挪了挪,“你为什么会醉驾?为什么会超速?”
沙棠想了想,“因为喝多了。没想到那瓶酒那么烈。”
“那是调酒用的伏特加,如果当时是我喝的话,一杯就不省人事了。所以你是替我挡了酒,是为了我。”
“是吗?”沙棠疑惑,“可是我不以为是为了你。”
林望轻轻笑起来,“有时候,你为别人的好,你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我,我当时是真的着急走,所以才抢着喝的。”
“那我问你,如果我是个非常能喝酒的人,千杯不醉,你还会抢着喝吗?”
“……如果你比我还能喝,自然是你解决了。”
“所以说嘛……”林望说到这里,真的很想把她抱进怀里,“你知道我不能喝,所以不假思索就替我喝了。”
“怎么听你一解释,我这个人好像还挺不错似的。”
林望失笑,他看着沙棠,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在他心里,她何止是不错,简直就是心尖子眼珠子。虽然这些词都是老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们说出来的,但他觉得一点没错。
“可是我总觉得,我在不停地犯错,不停地连累别人,就连小荷和小蜓……是我对他们说,大厦旁边的小巷里有好吃的烧烤……我如果没有告诉他们……”
今天是小荷和小蜓的头七。
沙棠转头看向外面,月光下的远山在泪水中变得模糊不清。
林望安静地陪在她身边,有些伤痛,无法用言语去治疗。
过了一会儿,沙棠擦干泪水,转回头来,“挺晚的了,我们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交接工作呢。”
林望默默点头,回头看了看那张大大的棉花床。
“你睡吧,我去别处。”
“你还有别的瓶子吗?”
“……我回家吧。”
“哪吒不是不让咱们回去吗?你知道他们俩现在什么情况?也许还在不停地吵架。”
“……我去楼下看看还有没有客房。”
沙棠看了看手机,“现在半夜两点了。你要把服务员吵起来吗?”
“……卖场里还有瓶子,我可以……”
“你非得走吗?”
林望看着沙棠不说话。
沙棠指了指床,“那么大,咱们俩中间可以睡两个人了。”
林望看着沙棠不说话。
沙棠说:“要不你睡床,我睡地上。”
林望看着沙棠,还是不说话。
沙棠说:“我不想一个人,今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