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消再往前一步,就可以知道他是否站在外面的廊上。
但程今宵最终没有跨出去这一步。
“谁在外面?”周恒也挪步过来。
他看向外面的酒桌,“哦,那些都是我的小辈,一会儿挨个给你介绍。”
程今宵的视线停在周恒指的地方,可是却没有完完全全落实在那里。
半分钟的恍神被周恒拉回,程今宵在他怀里缩了一下,抗拒道:“不要亲了,化半天的。”
周恒拢着她的肩,“好,听你的。”
程今宵被他的动作带得自然地贴到周恒的胸口。
他的胸膛是热的,他的心跳是温和的,他的手臂也是有力的,这样不轻不重地拥着她,难得的柔情时刻,倒是让程今宵感到些许难耐不适。
一边听着他的心跳,另一只耳朵里传进微弱的脚步声。
是渐行渐远的步子。
程今宵摆在周恒腰上的手渐渐握成了一个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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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是在半山腰的露天花园举办,草木葳蕤,渐入黑夜,周恒忙着交际时,程今宵独自端着酒杯在人群之中晃荡,她有些疲乏,便随意找了一个空桌停靠,桌布长长坠到地面。
她莫名其妙地想,这桌子底下可以秘密偷情。
她被自己无聊的想法逗笑。
裴家人丁兴旺,酒会相当热闹。程今宵四下里看了好几圈。
如果他今天在这里,哪怕不能够在她身边停留,只要看到他在这里,她也不会觉得这样孤独。
她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在混乱的场景之中短暂停靠。
本来还时不时看一看周恒,恍神之后,程今宵发现她连周恒都找不到了。
她从包里取出手机正要给周恒打个电话问他人到哪里去了,恰好在此时,接到一通来电。
程今宵看着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心跳漏了一拍。
她不动声色地接通,却没有说话。
而后,裴望屿低沉的声音传来:“找我?”
程今宵的手心顿时出了一层薄汗,“你在哪?”
她眼望四周,前面是一栋三层的宫廷式别墅,后面是一道通往山下的出口小径,左右两侧都是光鲜而躁动的人群。环绕着人流的是粉白一片的花色缀着在天空之下显出墨绿的草木。抬头是遥远的天际与星辰。
濒临暗夜却还未抵达的这一刻深蓝是最为动人的天色。
他又在恶作剧了。
也许他压根就没有来。
“是不是找我?”裴望屿又问了一遍。
程今宵鼻子泛酸,她嘴硬道:“没找你。”
他说:“楼上。”
她立刻抬头,看向那栋别墅。
阳台上的人流很稀疏,程今宵一眼就掠过所有的人。
他压根就不在。
裴望屿语气轻淡,带着戏弄的笑意:“不是没找我?”
她咬着牙,气愤地说:“你无不无聊。”
她此刻确信他在场,但是一口面子吊着,程今宵不想再搭理这人,电话被挂断,她一口闷掉手中的酒。
此时一名胡闹的小孩冲撞过来,程今宵为了闪躲他而撞到身后的桌沿,这一下沉闷的撞击,让她清晰地听到有什么东西被她从桌子上晃到了地下。
她拎着裙摆蹲下,去寻找是否有什么东西被她破坏。
是一个高脚杯。
它居然没有碎掉,反而滚着滚着滚进了桌底下。
程今宵掀开桌布,艰难地钻进去想把杯子拿出来。
她此刻的样子一定狼狈极了,程今宵哭笑不得地想,她穿着高定钻桌洞,如果被狗仔拍到一定会上头条。
程今宵伸手去抓那个酒杯,与此同时,一只男人的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