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想的是,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才说这种话,还是说一直以来,他只是装个样子给我们看。”
如果是装样子给他们看,现在又是为什么忍不住了对他嘲讽。
裴正宏和叶眉对于裴继轩的反常都非常重视。前有女儿被人调包失踪了18年,至今真相未知,还没有找到幕后凶手,裴继轩这样的反应,让他们不得不提高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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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时针跨过了11这个数字刻度,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咔”。
叶翎下意识向矗立在暖厅角落,那座高大而古老的落地钟看去。
晚上11点了,裴云炀还没回来,他今晚还会回来吗?是不是裴继轩不让他回来?
叶翎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抱枕,一会儿看厅中角落的钟,一会看手边一直没人接的手机,焦急意味非常明显。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叶翎担心一会儿裴正宏或叶眉下来,发现她竟然还没睡觉会催她赶紧回房间,叶翎一不做二不休跳下沙发,直接一溜烟跑到门口,取下挂在玄关的外套穿上,走出大门。
一走出门,门外的冰天雪地俨然和屋内充满暖气的环境两个世界,叶翎下意识裹紧外套,虽然有点后悔下楼前没在里面多穿两件毛衣,但是让她回去穿了衣服再下来,抱着或许撞见家人的可能,她又不愿意。
于是就这样子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外迈,在心里暗暗祈祷裴正宏他们千万不要发现她不在房间,千万不要出来找她,在这种念叨中,她一步步走到了逸轩楼。
和正屋的灯火通明相比,暗漆漆的逸轩楼简直不像有人住似的,一如叶翎第一次来到这里看见的模样。
当时裴继轩出差了,楼里只剩下裴云炀,工人们怠慢能猜到原因,但是这会儿裴继轩明明回来了,怎么还是黑漆漆的?
叶翎想不通,她犹豫地站在大门外,忽然看见一个工人走过来,叶翎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的顾虑,直接拦住他问:“炀少爷呢?他是不是在自己房间里?”
工人认出叶翎来,面露犹豫,在叶翎的再三催促之下,才吞吞吐吐说:“炀少爷不在这里,二先生把他带到训练馆去了。”
训练馆,这还是叶翎两辈子第一次听到的名词,裴家老宅竟然还有这种地方?
她详细询问位置,工人给她指了路,道谢后,叶翎立刻小跑着走了。
顺着工人跟她说的路线,叶翎穿过一片浓密的景观丛,走进了一片小竹林里,兜兜绕绕踏上她从来不曾踩踏的地盘。
石子路已经结束,前方是造型原始的林间小径,说是路,倒不如说是经常被人踩踏而形成的通道,一切是幽幽暗暗的,连路灯都是十来米才有一盏。
叶翎心里不禁提高警惕,她会不会被工人骗了?要是有人埋伏在这种地方袭击她,那她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弯腰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拿在手里警惕四周,轻声轻脚向前走,好在绕出这一片竹林,眼前露出了一个依山而建的两层小阁楼。
小阁楼正中挂着块上书训练馆的牌匾,大门开着,里面还亮着灯,叶翎松了口气,左右四顾后跑了进去。
偌大一个训练馆空无一人,叶翎穿过训练场来到对面,小心翼翼地向开着门的房间里望,一眼看见一个高高的擂台,而上面,正倒着一个人。
熟悉的白色衣服让叶翎心中一紧,她飞快跑过去爬上擂台,不敢置信地看着趴在擂台中央的裴云炀。
男孩子心朝下地趴在擂台上,他身上穿着的白色单衣变得皱巴巴和脏兮兮,隐约还沾了点红色血迹,而他眼睛闭着,一动不动。
叶翎猛地扑上前去,跪下把人抱起,一边摇晃一边试图唤醒他:“二哥你醒醒,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你回答我啊!”
“二哥,二哥……”
裴云炀皱着眉头,慢慢睁开眼睛,乍然睁开的眼里还带着未完全散去的戾气,然而下一秒看清楚对面的人,眼里浮现一瞬间的迷茫,等他意识到这人真的是叶翎之后,他手支在地上,缓缓撑着身子坐起,“咳咳,我没事。”
“真的吗?”
她扶他起来的动作间,叶翎已经看见裴云炀后颈衣服下半掩的青青紫紫,她有心想问,心知这里不是好地方,只能把一腔疑问和担忧压下去。
她伸手扶住裴云炀,眼里含着泪,“二哥,我扶你回去。”
女孩子脸上的惊惧未消,明明就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却偏偏强作镇定,还要扶他回去。
裴云炀想笑,然而一抬手又扯动后背的伤口,他舌尖顶了顶后槽牙,借着叶翎的力量站起身,放开她。
他张望了眼擂台空荡荡的四周,皱了皱眉,握住叶翎的手腕说:“我们先走。”
裴云炀浑身都痛,他想停下来喘一口气,可是身边跟着叶翎,他不敢停。
这些地方实在太脏了,不是她应该来的地方。
裴云炀紧紧握着叶翎的手,一路把她带出了平时被封锁的竹林区,又带她走回明亮的正屋门口,停了步。
裴云炀示意她自己进去,他抬手握拳抵住唇角,轻轻咳了几声,“你的手很冷,赶紧进去,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