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秀丽的男子不复在外人面前的冷漠,褪去了锋芒,反而显得脆弱。
对方的衣衫是湿的,贴在身上,描绘出美好的身线。
他脖颈纤细,线条优美,领口处露出了深深的锁骨,白皙肌肤覆盖在坚韧骨骼上,玉琢雪砌一般。
即使周福临低了头,陶青也眼尖地瞥见他的眼尾有一抹红痕,似乎哭过。
哭了?
“陶大夫。”
躲在安静地方发泄情绪,却被人撞见,周福临倏地起身,擦了擦脸。
他手里还拿过木柴,灰尘抹到了脸上,脏兮兮的,加上红红的眼眶,看上去十分可怜。
周福临对此浑然不觉,放下木柴,发现药好了,用两块布裹住手,将瓦罐端下来,结果因为心慌,又将手烫着了。
“嘶。”
罐子马上就要倒,陶青及时扶住,关心道:“没事吧?”
“还好。”手指只是略微被烫一下,不是很疼。
周福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真是废物,什么都做不成。”
无法让小弟变得健康,无法给他提供好的环境,现在熬药都能发呆。
“怎么会。”
陶青忽然心里一软,“你何必将担子都挑到自己身上。”
“可我不能不挑这担子。”
周福临抿唇,将汤药倒进碗里,再用另一个碗来回换着倒,以便加速降温。
他垂下眼睫,在眼睑处投下阴影:“爹娘都不在了,我还能靠谁?靠妻主,靠得住么?”
难不成将小弟丢弃?倘若他真能狠心这么做,也就不会每次相看人家,在对方表明小弟是拖油瓶时,立马回绝亲事。
“你是个好兄长。”陶青道。
其实阿盼的病也不是什么绝症,陶青摸了摸下巴,她可以帮周福临一把。
不过这会儿她没说。周福临自尊心强,不一定肯接受她的资助。
而且自己以什么立场帮忙呢,单单因为好心?
陶青不会一直待在柳巷,只是暂时住在这儿,避过某些人的追寻罢了。
她承认自己对这个男子有兴趣,但不确定是否真的对他动心。不确定,就不敢承诺。
药不烫了,周福临端着碗,去哄小弟喝药。
小孩子最不喜欢苦,每次看到阿盼皱着脸喝药,周福临都很难受。
“不想喝。”
阿盼躺着,小脑袋偏偏向一边,捂住嘴。
“哥哥给你买了糖,你喝药立刻吃,不会很苦的。”周福临道。
“我来吧。”
陶青接过碗,贴在阿盼耳边说了句话。
阿盼看向兄长,后者消瘦不少。他忽然闭上眼,将碗里的药往嘴里送,喝到最后差点干呕。
“吃糖。”周福临迅速将一块糖塞进弟弟嘴里,很是欣慰:“阿盼真乖,这药吃了,很快病就能好。”
他难得弯了眸,也不顾陶青在旁边,轻声细语的,揉了揉弟弟的脑袋。
倒也挺像个温柔的人。
趁他去放碗换衣服,阿盼含着糖,拉了拉陶青的手。
他的精神头恢复了一点,但还是一副病弱的样子,手上没什么力,陶青配合地凑过去:“何事?”
“大夫姐姐,你说只要我乖乖吃药,这次一定将我治好,真不是哄我吗。”
陶青用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子:“是啊,不是哄你。你哥哥哄你,那是为了让你好好吃药,我说的话,却是不骗人的。”
阿盼的生命中,只见过少数人对他和哥哥好,有爹娘,隔壁胡爷爷,有曾经路过家门的游方大夫,有偷偷给他塞鸡蛋的小伙伴。
他觉得这位大夫姐姐,也是对他和哥哥好的。
“姐姐,我瞧见了,哥哥肯定哭过,他最喜欢悄悄哭。”
阿盼晃了晃陶青的手:“我不想他难过,你帮我去哄哄他,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