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青道:“杀运入体,不打紧,养个十年八载的也就差不多了。”
他搂着少女,在她耳边柔声道:“留下来,好不好?”
“嘤嘤嘤,我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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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黛觉得自己没出息极了,不但没有趁孔青受伤的时候离开,甚至还因为担心他的伤势而留下来。
知道她喜欢珠玉甜食,见天地拿这些小恩小惠讨好她,呵,不要脸。
她气还没消呢!
等他伤好了,她立刻就走。分拣药材的动作愈发愤愤起来。
已是春日,却还是冷飕飕的。外间只有三两梅花横斜,婢女竹里掀起珠帘进来,小心翼翼道:“仙尊,有客来访。”
“不见。”
竹里怯怯道:“可她自称是您的故人……”
牢兰宫能有什么故人?孟黛烦躁:“我都说了不见了,让他滚出去!”
忽听有人笑道:“黛黛,连贫道也不见么?”
“都说了不——”
孟黛猛地抬起头,却见门前这紫衣女冠拂尘轻扫,盈盈含笑,她又惊又喜:“妙法姐姐,你怎么来了。”
妙法真人眸子一扫,见此屋处处用心,件件珍奇,此屋中女主人虽有愁绪,却对炼药之事极为上心。心下有了计较,坐在她面前,微微笑道:“黛黛,贫道此来,本是为了一个传言。”
孟黛给她倒了杯茶,奇道:“什么传言?”
“据月前曾在鄂渚游历的修士所说,他们亲眼看见——孔宫主抢了昆仑的南烛仙尊。”
孟黛一盏茶险些倒妙法真人身上去,霎时间脸色涨红:“哪个、哪个长舌的敢凭空污人清白?!若叫我知道,我定然——”
妙法真人笑道:“自然了,与孔宫主详谈一番后,贫道也打消此虑。”
孟黛诧异:“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譬如,开始,你把他认作天璇,他只以为你是普通女修,后来,你入牢兰宫,他顺水推舟,你不明就里还给他下毒……”
“够了够了!”孟黛急忙打断她,双手捂脸,简直不想见人了,又羞又恼道,“他、他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了?真是、真是……”
羞死人了!
妙法真人抿了口茶,眼神愈发狭促:“他自陈情意,自然要说明来龙去脉,岂敢有丝毫隐瞒怠慢,更何况……”他大约还顾虑当年那一卦吧。
——泽山咸,男子需诚恳坦率、放下身段,以博得女子欢悦。婚姻顺遂,方为大吉大吉之兆。①
她自轻笑摇首不提,只问道:“那么黛黛,你是怎么想的呢?”
她是怎么想的,她、她脑子里乱的很。
孟黛低下头,指头绞着袖口:“我、我……”
“你若想回昆仑,便随我回去吧。”
孟黛抿唇抬眼看她:“他是这么跟你说的?”心中不知怎的,竟有些生气失落。
“自然不是。”孔青哪能叫她逃了。
“但有贫道在,想出这牢兰宫却也不难。”
闻得此言,心中才好受了些,脸上也才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笑纹。
妙法真人一见便知这丫头泥足深陷,已然没救了。无奈笑道:“看来你对孔宫主,也并非无意了。”
“我、我我……”孟黛脸红得已经像个被煮熟的虾子,像要否决的话到了嘴边,却跟烫了舌头似的,只一个我字来回打转。
妙法真人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啊。“也罢,孔宫主已有求亲之意,你若要留在牢兰宫,却也自无不可。”
“你想想罢。”
少女摸着滚烫的脸,心如鼓擂,她权衡着,不留下,他、他的伤可怎么办。
可若要留下,分明知道他骗了她那么久,还用苦肉计博取同情,哼,她不甘心。
这可……怎么办才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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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宫主今日分外春风得意,见了昆仑妙法仙尊,一片坦诚,取得了妙法真人的支持。再待她稍加劝解,黛黛必能看清真心。哪怕他稍后伏低做小,却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