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本地苗人的规矩, 进入洞后不能直接呼叫自己或是同行之人的名字,否则就会被冤魂缠身。”路栖来这里游玩过一次, 因此好意提醒杨伊雪。
“苗人最擅长巫蛊之术,云南那边的苗人也是这样, 不过我们白族人自由神灵守护,我才不怕这些。”杨伊雪出身大祭司之家,对巫蛊之术十分熟捻,根本没把这种说法放在心上。
“你胆子倒是大。”路栖对她又有了新的一层认识。
他们走过古战场,就正式进入洞中。洞口呈三角形,上尖下宽,一条河水流入洞中。
“这里最奇特的地方就是这条河水,它是从洞外流入到洞内的,是条倒淌河。”路栖指给她看,杨伊雪仔细瞧了瞧,发现河水清澈,还真是向洞里的方向流去。
“我们应该往哪边走?”杨伊雪发现这里非常大,怪石嶙峋,非常容易迷路。
“我们顺着暗河走,如果他们真的被困在结界中的话,唯一的逃生机会就是走水路,结界封锁河水的速度没那么快。”路栖放弃爬天梯,反而选择了走水路,与盛夕昙的想法不谋而合。
景区并没有顺着暗河专修道路,因此他们走起来十分费力,更何况路栖腿脚不便利,有些地方全靠杨伊雪搀扶才勉强通过。
两人走走停停,路栖未免孤男寡女在一处尴尬,所以没话找话同她聊天,“你怎么会开锁?”
杨伊雪一面留心脚下路况,一面笑着回答:“我小时候上学总是忘带家门钥匙,经常进不去家,我又不想坐在门口等我爸妈回来,所以就用发夹开锁。好在这次我们比较幸运,我还怕好久不开,都忘记怎么干了。”
“原来如此。”路栖点点头,心中却想这本事最好忘了,以免将来走上歪门邪道。
“那你呢?从哪学来的暗器?”杨伊雪觉得他发暗器的姿势潇洒,简直就跟仙侠剧中的那些男主一样帅气。
“家师见我行动不便,便传授我这个本事,怕我被人欺负无法还手。”路栖每次说起自己腿上的残疾,语气都十分平淡,好似并未将此放在心上。
杨伊雪心思细腻,却从中听出一丝无奈的凄凉,一个人要忍受多少异样的眼光,才能修到如此心平气和的境界。
“你比很多普通人要厉害得多了,他们就算四肢健全,也没有你这样洒脱,尤其是唐家的那些男人,真不要脸!”她故意吐糟,惹得路栖弯唇笑出声来。
二人之间的气氛渐渐变得融洽,不多时来到一个岔口处,原来这条暗河只是一条支流,在此汇入主河道,一同顺流而下。
“照你刚才所说,他们应该是在上游的位置,我们是不是要溯游而上?”杨伊雪一路过来也在观察地理环境,唐家祖坟位于高处,因此推测盛夕昙他们是在上游方向。
“嗯,师弟他们最有可能在这个方向,我们总得试试。”路栖点头赞同她的想法。
顺着暗河向上游的方向还算好走,他们互相搀扶走了一段,似乎听到了人声。
路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果然很像盛夕昙的声音,他扬声询问,就得到了期望中的回答。他同杨伊雪相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欣喜之色。
路栖蹲下身,捡起一枚石子在地上划出一个大致的地形图,又用其他大小不同的石块摆出高低的模型,然后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施法操纵这个简易的沙盘,只见他在沙盘上快速移动几下之后,然后扬声高喊:“师弟,打通西北角位置,你们就可以出来。”
“好。”盛夕昙立马在胸前结印,汇聚灵力击打天然石壁。
其他几人见状都是面露喜色,终于寻到一条出路,他们都殷殷地望向那面石壁。
石壁轰然坍塌,随即传来轰鸣的水流声,众人纷纷迈步上前查看。谁料这边的石头湿滑,毕伽脚底一滑,朝暗河里摔了下去,出去求生的本能,他想抓住什么东西,谁料却抓到了秋郁清的左脚脚腕,不明情况的她吓得惊叫一声,瞬间就被他拉入暗河中。
盛夕昙打开的其实是一个夹层石壁,暗河到此形成一个天然瀑布,落差达三米多,夹层左右两侧分别是盛夕昙等人和路栖所在之地。路栖误以为是石壁挡住了去路,谁知他们所处之地并不在同一层,盛夕昙等人在瀑布上方,路栖和杨伊雪在瀑布下方。
毕伽和秋郁清一掉入暗河,立时顺着瀑布冲到下游,这里水流极为湍急,路栖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两人早已被水冲向那条不知名的河道,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月月迷迷糊糊中也看到秋郁清掉进河中,不由哭喊道:“阿姨,阿姨!”
盛夕昙一见秋郁清被冲走,第一反应就是想跳下暗河相救,子明却眼明手快地抱住他,“主人,你不能下去!”
“放开,你给我放开!”盛夕昙急红了眼,拼命想挣脱,可惜他今夜灵力受损太过厉害,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否则早就一掌将子明拍飞。
“主人,你冷静点,你这样跳下去谁也救不了,秋小姐不会有事的。”子明不顾自己身体受伤,死命地抱住不放手。他心里最为清楚,如若现在放盛夕昙跳下去,肯定是凶多吉少。
盛夕昙自然不会相信他的安慰之言,这么湍急冰冷的水流,秋郁清就算会游泳,四肢也很快就会抽筋,更何况她刚刚受寒身体状况并不好。
他慢慢地冷静下来,不再挣扎,尽力让声音平静下来,“你现在可以放开了,我不会跳下去。”
他积威已久,子明终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松开了手。
“我们下去跟二师兄会合。”盛夕昙走到瀑布边缘,从背包里拿出绳子,一端固定在一块钟乳石上,一端沿着瀑布边垂下去。
“唐家主,我先下去,接着是你和月月,子明最后再下。”他安排好下滑的顺序,抬手试了试绳索的牢固度,便先游绳下到瀑布底端。
月月因为方才一番哭闹,这会儿又睡了过去。唐落风一手拽着绳子,一手搂紧她,也随后下去。
子明怕主人再做傻事,丝毫不敢浪费时间,等唐落风一落地,赶紧游绳而下。
路栖和杨伊雪迎了上来,几人在暗河岔口处会合。
路栖见盛夕昙神色异常镇定,眉宇间竟无慌乱之色,不禁更加忧心。他了解这个师弟,这副表情只有在非常时刻,才会出现在盛夕昙的面容上。
“师弟,都是我的错,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夹层。”他十分愧疚,因为一时的判断失误,导致秋郁清被河水冲走,实在难辞其咎。
“师兄,怎么能怪你呢?是我没保护好她。”盛夕昙拍了拍他的肩膀,向秋郁清消失的那道暗河远处眺望。
“这道暗河不是通往景区的,出了溶洞之后,那边有一个苗寨,秋小姐他们从这里掉下去,很有可能被那边的苗人发现。”唐落风感念秋郁清刚才照顾月月的恩情,所以向盛夕昙提供了重要的信息。
“苗寨,离这里远吗?”盛夕昙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询问。
“那个寨子离景区大门大概有五公里远,有一条新修的路可以过去。因为地处偏僻,那里的人与外界接触不多,就连电灯也是几年前刚通上的。”唐落风毕竟是本地人,对周边的情况比较了解。
“师弟,不如我们先回景区门口,那里有车。”路栖看了一眼唐落风,一时搞不清他现在与盛夕昙的关系,因此没说出是杨伊雪偷开了唐家的车。
“好。”盛夕昙见路栖脸上露出迟疑之色,便将他拉到身旁,边走边小声向他述说了今夜溶洞中发生的事情,路栖听到“永界”二字,不禁露出吃惊之色,心有余悸地说道:“幸好你机警,否则就真出不来了。”
有盛夕昙照拂路栖,杨伊雪便落了单,子明偷眼见她一直瞄着路栖的背影,立时明白这丫头是又动了春心,看上了主人的二师兄。
若是平时,他早就借机调侃她一番,可如今秋郁清下落不明,他不敢造次,心中默默地偷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启第三卷 ,准备写盛夕昙与秋郁清前世的故事
第73章
秋郁清坐在一辆捷达的副驾驶上, 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这里尽是盘山路,正值深秋,两边彩林尽染, 红黄相间的叶子分外好看。
自从她被毕迦错手拉入暗河之后, 刚开始还想自救,可是冰凉的河水很快就让她失去意识,等她稍微清醒些时,只觉浑身酸痛, 手脚冰冷, 嘴唇发干。
毕迦给她倒了一杯水,扶起她的头喂了几口,她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破屋子里, 躺在一张炕上。
她想询问自己在哪里,可精神实在不济,意识很快又模糊起来, 就这样昏昏沉沉几日,她感觉换了好几个地方。等她完全清醒后, 就坐在这辆捷达车上。
毕迦一边开车一边给她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原来两人坠河后, 被河水冲到附近的苗寨旁。毕迦拽着她攀上岸, 她却昏迷不醒, 苗寨中的一个好心的苗族老太给他们拿了干净衣服和食物, 毕迦推测这里离景区并不算远, 因此拜托老太给秋郁清换了衣服,便偷了一辆电动三轮载着她走了。
他自有一番打算, 如今是蝎秤月,只要将秋郁清绑在身边, 盛夕昙就不敢对他出手,他也就多了份保障。
秋郁清随后发起高烧,他带着她四处躲避,用身上值钱的东西换来一些现金,给她买了点退烧药,他明白秋郁清若是就此死了,盛夕昙非扒了他一层皮不可。
好在她身体抵抗力较强,烧了几天就慢慢恢复,他盘算着不能再在附近停留,便租了一辆捷达,准备带着她去贵州。盛夕昙从小在贵州德江长大,神像残缺的那枚金杖八成就藏在那里,他要赶在盛夕昙回去前将金杖取走。
秋郁清安静地坐在车上,并没有反抗。她一向识时务,如今这情况她很难逃脱。一是没有手机无法求救,二是毕伽专捡荒僻的山路行走,连个人影都很难看到。
本来德江距离凤凰县城并不远,若是走高速三个多小时就到了,即便走国道五个小时也能到。可毕伽为了隐藏行踪,偏偏选择了山间县道,又故意兜了两圈,把她都绕晕了,无从辨别方向。
毕伽哼着小调开着车,时不时拿眼瞄一下她,见她一直老实坐着,倒是心下纳罕,他还以为她会大喊大叫随时要逃呢!
眼见到了傍晚,这时车子已经离开湖南界,进入到贵州省,山路连个路灯都没有,他寻思着找个僻静地方睡一晚,明天早上再上路。
这时就见路旁不远处有几间小屋子,他将车开了过去,停在一块空地上,拉好手刹,对秋郁清道:“下车!”
秋郁清看了他一眼,拿不准他想做什么,便坐着没动。
“我让你下车,听到没有?”毕伽来了脾气,声音都扬高了三分。
秋郁清不想惹怒这个魔头,直接拉开车门走了下去。
毕伽拔了车钥匙下了车,看见这小屋子连个院都没有,就孤零零地建在这山里,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他一贯艺高人胆大,不将世人放进眼中,把走上前去直接敲门,高声询问:“有人吗?有人吗?”
秋郁清在旁边看他的行为举止,怎么看怎么都像鬼子进村的模样,实在嚣张得要命。她想即便里面有人,八成也吓得不敢出来应答。
但出乎她的意料,里面竟然真的有人打开门,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开襟褂子,眼圆脸方,一脸的不耐烦,“喊什么喊,给谁哭丧呢?”
毕伽还很少被人这样怼过,若照以往,早就上去给他一巴掌,不过他现在魔功尽失,只能长出一口气,压下胸口的怒火,“这位大哥,我和我妹妹迷路错过了时间,想在这里借住一晚,不知方便吗?”
“方便个屁!老子们在这里打牌,哪有地方给你们住。”男人当即回绝,正想关上门继续回赌桌,抬眼忽然望见俏生生地站在后边的秋郁清,顿时眼前一亮,脸上立马露出了惊艳的笑容,心中暗喜:这女人居然如此漂亮,如果把她弄进来,哥几个能好好乐几晚了。
秋郁清看到他色眯眯的眼神,顿时后退了一小步,尽量让自己缩在毕伽的身影之下。
毕伽被无情拒绝正想发怒,如今却见他盯上了秋郁清,暗骂他是个色胚,便冷声道:“既然不方便,那就不打扰了。”说完扭身就要走。
男人这时早换了一副笑脸,抬臂拦着他道:“兄弟,我刚才跟你开个玩笑,我们这里面正好有两张床,先进来再说吧!”
他表面含笑,一只手却在背后比了个手势,屋里的几个人见状彼此使了个眼色,暗自做好了准备。
原来这伙人一共有五个,都是附近的山民,平日游手好闲经常聚在一起赌博,这几间小屋子就是为了赌博取乐建的,省得被村里的其他人厌烦。今天下午他们就过来开始打牌,正玩得兴起时被打断肯定没有好脸色,谁想外面竟有一个美女,自然纷纷跃跃欲试。
毕伽是个□□湖,一看他转变这样快就意识到不对劲。他偏头用余光扫了一眼秋郁清,心中暗自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