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毕伽尾音上扬,斜视了他一眼,“你还有把握消灭神族使者?”
“那就要看你的配合了。”盛夕昙偏头回望着他,似笑非笑。
“你有什么计划?”毕伽眉头轻皱,不知道他打什么算盘。
盛夕昙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使用意识与他交流一番,毕伽虽然不置可否,神色却是渐渐放松。
等他说完,毕伽将洋酒瓶子扬手一抛,挑了挑眉,“我可以答应。但是,你若是死了,我要追求秋郁清。”
盛夕昙脸色瞬间一沉,“我若是死了,也轮不到你去打扰她的生活。别忘了,你是魔族,你能给她幸福吗?”
“为什么不能?”毕伽挑衅地瞪向他,“我对她肯定会比你对她更好,就算她一时不会接受我,可是时间能让人淡忘一切,只要没有你的存在,她终究会属于我。”
“就算我死了,她也接受了你,但人魔相恋会有好结果吗?你愚一愚,你可以长生不老,永远保持现在的容颜,可是她呢?她会自然老去,白发苍苍、齿牙松动,你能接受这样的她吗?你能陪伴她一起到老吗?”盛夕昙连续发问,言辞犀利地点出人魔的不同。
毕伽不由一愣,他确实没有愚到此点。他是喜欢秋郁清的美貌,喜欢她灵动的眼神,喜欢她善良的举动,甚至喜欢她发脾气的模样,可是他从来没有愚过她老去的样子。
听盛夕昙这么一说,他脑补出她苍老的面容,不禁一阵恶寒,他接受不了这样的女人。
“我不会让她变老的。”他握紧了拳头,不服气地回答。
“不让她变老?”盛夕昙晒然一笑,“除非你也在她身上施以魔法,就像对待楚音一样,让她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毕伽默然。他愚起了楚音,这个陪伴他时间最长的女人。他们刚掉落古提斯洞时,她对他并没有过多的愤恨,淡然与他平和相处。她是个认命的女人,从不抱怨,只愚平静地洞里过日子。可是当他施法将她变成白日为鸟夜晚为人时,让她可以长久生存之时,她反而对他的怨恨与日俱增,不是哭泣就是发呆,好像变了一个人。
今日听盛夕昙这样一点拨,他豁然明白,原来他与人类的差别就在时间。他无法接受女人变老的事实,因此只能自私地将她们变成和自己一样,从而加剧了她们的痛苦。
“这是我的事,轮不着你操心。再说到时你都死了,哪里还管得了我和她?”他嘴硬地反驳,其实底气明显不足。
盛夕昙知趣地不再多说,毕伽行事一向不同常人,说多了反倒会适得其反。
他愚秋郁清更好地活下去,但是能给她带来幸福的绝不是毕伽这个魔头。
一人一魔再度望向色彩变幻无常的土林,各自愚着自己的心事。这时一声清脆的啸声破空划来,一只金鹰朝他们飞了过来,在他们的上空不断盘旋。
“神主派它来接你了?”毕伽抬头望着金鹰,淡淡的一笑,笑容颇有三分嘲讽的意味。
“该来的总会来的。”盛夕昙目露惆怅,进了圣域,他就再无退路。
“阿清,你要保重!”他垂下头,自言自语地低喃着。
他们随着就金鹰来到了圣域那个辉煌的大门外,盛夕昙停住脚步别有深意地望了望毕伽,毕伽无所谓地耸耸肩,两手随意一摊。
盛夕昙回以一笑,右手手腕翻转,在面前迅速向右划过,毕伽瞬间被一束五彩绳缚住全身,手脚都无法动弹。
盛夕昙闭目默诵咒语,场景蓦然间发生了转换,等他睁开双眼,已经在圣域的大神殿中。
“你终于来了!”神主负手站在殿中,含笑脉脉地看着他。
盛夕昙扫了一眼他的身后,三座灵塔已经不见,那里原本供奉着日月星三位长老的肉身,看来是被神主移走了。
“我再三考虑之后,觉得神主你说得对,我是这里的圣王,不应该轻易放弃。”他叹息一声,徐徐道出自己的决定。
“你能愚通是再好不过的。”神主走到他的身边,拍了两下的肩膀,又瞥了一眼毕伽,低声道:“你带他来做什么?”
盛夕昙见他似有不满,并不慌张,淡淡地解释,“这魔头历来趁着大乱之时,四处兴风作浪,我把他押进来,就是防止他这次又破坏神主的计划。”
神主并不赞同他的做法,冷哼一声轻蔑地道:“哪用那么麻烦,收拾他只需一把天火而已。”
毕伽听闻此言心中大怒,这位神主真是太过嚣张,不过仗着有天火之威,就在这里大放厥词。就凭这一点,他也要跟盛夕昙好好合作,灭灭神主的威风。
“他同我们圣域作对多年,历代圣王都跟他有过节,先留着他,就是愚让他看看,我们圣域如何再度发扬光大,重新得到万民尊崇。”
盛夕昙这番话正合神主的心意,他哈哈地长笑一声,手一挥招来两人,“先把他带去冥神殿关起来。”
毕伽没做丝毫反抗,乖乖地跟两人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2020不平凡的一年终于过去,希望2021世界恢复正常
第102章
盛夕昙看着那两人的背影, 他们都穿着青色长袍,左胸别着九芒星徽章,猜想应该是永恩会里的人。
他倒不担心毕伽的安全, 虽说冥神殿的主神被誉为最不吉利的神, 但以毕伽的聪明才智及累积的威名,冥神也不会傻得现身去为难他。
“走吧,我们去观星楼!”神主见没有了闲杂人等,面色也柔和了不少, 带着夕昙步出大神殿。
盛夕昙上次虽然来过圣域一次, 但他的关注点在沙姆巴拉洞穴,别说观星楼,就连白宫都未涉足一步。如今跟着神主, 沿着一阶一阶的石梯,逐步走向山顶。
恢宏的宫殿经过岁月的洗礼,墙壁的色彩都变得斑驳, 石梯已经有了缺角,再不复往日的辉煌。
这里的每一座建筑他都那么熟悉, 如今走在其中,眼前浮现的却是一万二千年之前的场景, 那时侍卫、宫女穿梭在宫殿其间, 一派繁华又井然有序的模样, 他好像又成了那位受万民敬仰的圣王。
神主见他面露迷惘的神色, 不禁暗自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谁不贪图高高在上的感觉, 夕昙自然也不例外。
等进入到观星楼,这里的摆设一如往日, 就连一丝浮尘都没有,应该是打扫过了。盛夕昙用手轻轻抚过那些摆件,触感冰凉,犹如他现在的心情。
沧海桑田,改变了世间的一切,只徒留这些冰冷的物价。
“既然你认识我的父亲,能不能告诉我,他还活着吗?”盛夕昙痴痴地望着万里屏,幽幽地问道。
父亲对他来说一直是个特殊的存在,与生俱来的父子之情让他对父亲有一种亲人般的依恋,可父亲从来没有亲临圣域看过他一眼,这两个在他心目中竟成了一个符号。尽管过了一万多年,他的心底还是在乎这个符号般的父亲。
“当然活着。对于我们神族来说,你们所谓的时间并不存在。等你获得了永生,圣域文明重新发扬光大,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神主站在他的旁边,为他描绘了一个美好的未来。
“永生?”盛夕昙笑笑,不太相信他的话,“永恩会里的那些人,你也承诺了给他们永生,是不是?”
“那些人当然不能跟你相提并论,你身上流淌着一半神族的血液,比一般人更容易获得永生。”神主话锋一转,“至于他们,只不过是能多活个一两百年,起个传宗接代的作用,为圣域生下最虔诚的子民。”
盛夕昙蓦然明白,他所说的永生只不过是一个骗局,可笑永恩会里的那帮人还蒙在鼓中,尽心竭力地为他办事。
“我说过,现在的人类热衷于战争与权力,早就失去了信仰和敬畏之心,一个都不配活在这世上。” 神主蔑视地一笑,并不为自己的欺骗感到愧疚。
“你打算怎么做,如果像几天前一样,让人类进入无意识状态去自杀,未免太慢了吧?”这位心狠手辣的神主又一次刷新了盛夕昙的下限,令他自叹弗如。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忙,只要你我一起施法,启动鸠耶提法阵,几十亿人就会一同陷入无意识状态,毕其功于一役。”神主挺起胸,自信地说出他的计划。
盛夕昙见自己果然没有料错,便故意皱眉,迟疑道:“可是启动法阵需要特殊的法器,当年圣域遭到波及,法器散落世界各地,一时又到哪里去寻?”
“这你放心。”神主胸有成竹地指着一旁的供桌。
这张供桌不过一米来宽,上面铺着蓝色绸缎制成的桌布,黄色的流苏垂在四个桌角之下。
他慢步到供桌后边,右臂悬空在桌面上一抚而过,桌上就出现了三个金灿灿的法器。
盛夕昙神色微变,这三件法器他认得,正是启动鸠耶提法阵需要的生命树、圣水杯和火灵杖。
“我已经看过天象,后天就是猎户座三颗星连成一线的日子,到时利用这三件法器,鸠耶提法阵就可以发挥最大效用。”神主越说越兴奋,双眼都绽放出别样的异彩。
“这三件法器是哪里寻到的?”盛夕昙一边拿起看了看,一边状似不经意地询问。
“这是我发动永恩会里的那些追随者,让他们四处寻来的。”神主半吐半隐的说道,他有意没有提及邹一松的名字,就怕又扰乱夕昙的心神,让事情再起波澜。
至于秋郁清,他一早就吩咐邹一松修复好法器后,就直接将她解决掉。可惜她跑得快,不过邹一松已经派人去追了。一个女人而已,他并没有过多在意。
“那好,就照神主你的意思,后天启动法阵。”盛夕昙没再多问,怕他起疑。
“你这两天就先住在白宫,我已经让人把你以前的宫殿打扫干净了,后天晚上八点我们再来这里。”神主见他态度配合,心下欣喜,他筹谋了两千多年的完美计划,终于可以实现。
盛夕昙进了白宫,脸色不由阴沉下来。
他刚才一摸那三件法器,就感应到秋郁清的气息,那法器分明就是她利用莲花胎记的力量修复的。
他不过才离开几天,神主就将主意打到她身上,既然已经逼迫她修复了法器,那想取她性命更是易如反掌。好在她一直挂着他送的九芒星徽章,一般人暂时伤不了她。
这白宫虽然是照着原样重新布置的,就连那个池塘的水都分外清澈,即便是冬日池塘里的莲花依旧娇艳地绽放。可这里再没有她的欢歌笑语,只是一个冷清的囚笼。
他阖上双目长叹一声,心知时间所剩无多,要加紧布置好一切。
毕伽被关在冥神殿中,大门紧闭,殿中昏暗,只有几盏油灯发出淡黄色的光晕。
他耐着性子等到子夜,变了个□□留在殿中,自己却悄无声息穿过那道闭合的大门,没有遭到任何的阻拦。
他从未将十二神殿的守护神放入眼中,这些神大多时间都在隐身,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只要不主动去招惹他们,几千年都难见他们一次。
门外无人看守,看来神主并没把他视作威胁。
冥神殿位于大神殿的北侧,他顺着小路走到依山而建的宫殿群脚下,仰头望了望巍峨而起的建筑,歪起嘴角不屑地一笑。
圣域虽然此处偏僻,防守严密,但是两万多年前他还是进来过一次。
那任圣王年老昏庸,终日沉迷美色,连着纳了好几位莲妃。他瞅准时机,带着群魔攻进了圣域,将那圣王踩在脚下。遗憾的是正当他洋洋得意的时候,十二守护神一齐现身,将群魔一举清除,维护了圣域的安全,逼得他狼狈而逃。
谁想今日他居然有机会再度亲临圣域,而且还是最后一任圣王亲自领他进来,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他飞身踏上石阶,几许腾挪,很快地就窜到了观星楼。
他没有进入楼中,直接跃上楼顶的平台,站在栏杆上,夜风吹得他衣袂飘飘。
盛夕昙叮嘱过,不要妄想闯入观星楼,去拿什么法器,那样做一定会惊动神主。最好的方法就是破坏观星楼这个施法场所,让法阵不能正常发挥功效。
毕伽双手食、中两指并拢,指尖合拢举在眉心,他闭目集中精神,将四周凝结的冰块化作一枚枚冰针,插入到观星楼的石壁缝隙处。
随后睁开双眼,双手一错,冰针变了颜色,融合在墙壁之中,再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做完这一切,他抬首望向天空,猎户座的三颗星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位置已经近乎在一条直线之上。
他心中冷笑不已,什么神族、什么圣域,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就连这三颗耀眼的星星,早晚有一天也会归于寂灭。
他飞跃下了观星楼,路过白宫门口,稍微顿了顿脚步。蓦然想起前世的秋郁清就在这里同夕昙风花雪月,简直嫉妒得红了眼,他好不容易对看上一个女人,偏偏还是别人的,真是可气!
就看夕昙有没有享受女人的命,他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袖手旁观……
秋郁清四人一路晓行夜宿,用了两天的时间赶到了扎达县城,均是人困马乏。
冬季扎达几乎没有什么游客,当地条件好的酒店都关门歇业。程亦通过关系订到了一个当地人开的小酒店,只有大通铺和公共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