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少了个人,周遭一切便倏然安静下来。春光烂漫,离央信步向前,停在葡萄花架前,仰头看着藤上一串串紫得可爱的葡萄,嘴角不由微微上翘。
便在这时,院墙外忽而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姜宣府中侍女亦步亦趋跟在少女身旁,面上隐隐现出焦灼之色:“安阳县主,客院之中住的乃是公子请来府中的贵客,还请您不要擅闯……”
安阳静大步向前,身后跟随她前来的侍女均是气息内敛,踏入了修行之门的修士。
“兄长府中,还有何处是本县主去不得的?”安阳静不客气地反问,气势咄咄逼人。
她虽称姜宣一声兄长,但并非齐王之女,而是数百年前一位齐国公主下嫁临淄大族生下的后人。因父亲助齐王登基有功,安阳静便也有幸在出生之时获封县主之位。
安阳静幼时常常出入齐王宫中,与姜宣算得上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便是姜宣于修行之上天资寻常,在朝堂之上声名也不佳,她也一心喜欢他。
只是昨日,安阳静却听说公子宣府中下人在采买女子所用衣裙钗环,好像他此番游历归府,竟是带了一名女子回来。
这却是从前未曾发生过的事,难道兄长是打算金屋藏娇不成?她立刻便想上门质问,但当时天色已晚,安阳静的父亲不允她出门。
安阳静辗转反侧,越想越无法入眠,因此今日一早,便领着人气势汹汹地来了姜宣府上。
眼见院门已经近在眼前,姜宣府中侍女额上不由渗出薄汗:“安阳县主,贵客曾言,不喜外人进入其中叨扰,不如您先随我去见公子可好?”
安阳静冷笑一声:“我乃是王上亲封的县主,何时需要守一个不知来历的女子的规矩!”
院门微阖,安阳静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将门推开。
一行人前呼后拥地走进院中,而一进门,安阳静便看见了坐在石桌旁的离央。
她身后是由人精心侍弄养出的花木,纵使百花锦簇,却不及离央容颜惊艳。
离央什么也不用做,只是坐在那里,所有人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
安阳静气势一弱,输……输了,她怎么会长得这样好看……
一定是凭借这副皮囊蒙骗了兄长,才让他将她带回府中的!
“你别以为自己生得好看,就能嫁给兄长,他一定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安阳静愤愤对离央道。
离央抬眸看向她,本无意理会她们,但看见安阳静时,她不由微微挑眉。
原来当日在临淄郊外,行车溅了离央和姬扶夜一身泥的少女,正是安阳静。
虽只是掀开车帘的惊鸿一瞥,也足够离央记住她的容貌。
“你可知本宫是谁?”安阳静见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便收回目光,只觉得心中不忿,她难道是挑衅?
想到这里,安阳静不由恼怒道:“本宫乃是齐国安阳县主,你还不快起身行礼!”
听她这样说,离央神色中带上几分戏谑:“你上前来,我便与你行礼。”
安阳静将信就疑,她看着离央,但只看见她面上带着浅淡笑意。
真好看啊,安阳静呼吸一滞,看呆了眼。脑中迷迷糊糊的,竟然不由自主地按着离央的话,径直向前走了两步。
就在这时,离央手中灵石化为齑粉。
昨日齐宣遣人送来的,除了衣裙钗环外,还有一袋灵石。而那只锦囊,如今就挂在离央腰间。
安阳静脚下的土地忽然化作一片泥淖,她身形踉跄一下,整个人便这样栽进泥淖中。
沉迷在美色中的安阳静终于清醒过来,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一身衣裙都沾上了泥,手上发上也未能幸免,顿时发出了一声惨呼。
这声音实在尖利刺耳,离央不由皱起眉,身形微微后仰,这小丫头的嗓门倒是厉害。
“县主!”安阳静带来的侍女大惊失色,纷纷上前,争相扶起安阳静。
“你竟敢对县主无礼!”安阳静的侍女怒声道,她刚想动手,身形便僵滞在原地,就连脸上神情也凝固了。
安阳静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委屈得眼睛都红了,她抬手施展一个避尘诀,灵光落下,却不见有任何效果。
难道是她修为不足?
“你们快用避尘诀!”安阳静吩咐道。
于是她的侍女也齐齐出手,一时间数道灵光闪过,都落在了安阳静身上,但同样不见任何效果。
“怎么会这样?!”安阳静又急又气,她恼怒地看向离央,“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素来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样的委屈。
离央抬眸觑了她一眼,神情始终淡淡:“本尊一向睚眦必报,前日临淄郊外,你污了本尊衣裙,今日自当做些回报。”
安阳静瞪大了眼,指着离央:“你……你就是那个带着只胖狐狸上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