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官瞥他一眼,冷淡地说:“自己回去查资料。”
“这不是废话吗?”江临夏笑了两声,试图将氛围带得轻快一点,“能被做成副本,就说明最后的结局光明坦荡的。起码这个小男生肯定被救出来而且安置好了。”
一学生感慨道:“这个队伍的人好强,要怎么才能在短时间里获取足够正确的情报?连任务描述都是这么的含糊不清,如果稍微错失了搜寻方向,整座城市的居民都要覆灭了。”
“能在前线单独行动,执行特殊任务,他们应该是远征军里最精锐的部队了。”
一百个顶级军校的毕业生里,也未必能出一个这样的军人。
“你们也要做到这样的地步!”教官厉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如果你们能成为军人,你们也要担负这样的职责。任务的成败不会只是一场游戏,而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这些生命都寄托在你们的使命上,是你们的荣光,也是你们的重担。没有可以不可以,而是保证完整任务!”
铿锵有力的字句落下,众人不由扭头看向教官。在对方凌厉扫来的目光中,赶紧挺直腰背,板正坐姿。
·
乘风在地下二层的边缘区域跑动,几位大二学长正在搬运还幸存的病患。
目标在被一位研究员提前释放后,并没有马上逃离,也找不到安全的出口,而是在对方的提示下,躲进了仓储库上方的通风管道里。
然而乘风过去查看时,那里已经没人了。
敌军撤离的过程中肯定排查过一遍地图,他们的小队下来时,残余的部队应该就是在寻找目标。带走女人,也是希望用她来引诱目标。
男生应该是个很聪明也很谨慎的人,能够避开多批次的搜索,不知道现在已经跑到什么位置。总归不要指望他能主动回应。
这样庞大的底下建筑,通风设备必然建得四通八达,想要漫无目的地找到目标,难度委实有点大。
李青背着人与乘风擦肩而过,乘风停下,问了句:“还有几个?”
“目前确认还幸存的人数是42人……但是大部分情况都不是太好。他们身上有伤口,身份病症已经十分严重,研究院的人撤离前还给他们又打了一针……”李青说着也快要组织不下去,调整了下状态,才接着道,“如果时间够的话,我希望把他们都带走。”
把尸体也带走。
这里的人都在等待军人的救援,都等着回家。即便是死亡,遗体也不能留在这样的地方。
乘风点头,抬了下手,二人转过身,继续朝着各自的方向奔跑。
远处的病房里,一学长扯着铁砂般嘶哑的嗓门地吼道:“宋徵,A62房间还有一个病人!呼吸微弱,伤口在恶化,你那里有没有强效止血针!”
宋徵叫道:“强效止血针没用啊!”
“有用!只是效果比较微弱,用了比没用好!你快过来!”
宋徵连忙背着包过去,手里攥着最后两针止血药剂。
乘风解下背包,准备将自己的医疗包也给他们,忽地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一丝异样的声音。
她的听力一向很好,重要的是对各种声音的判断都很准确,鲜少出错。
整支队伍里的人,或许只有她对类似的场景感到熟悉,乃至是习惯。
在她记事之前,故土的战争还没有结束,但已经进入尾端。
然而当时的局势并没有因为双方领袖开始接洽谈判而变得和平,相反,一部分偏激的敌军意识到颓势难掩,更为肆无忌惮,行事中透露着疯狂与暴戾。凡是被席卷到的区域都被迫进入最后的清扫。
只要经历过战争,就见过真实的地狱。
所有细小的声音,都可能是致命的,乘风记得很清楚。
她冲到隔壁房间,找到通风管道的入口,丢下臃肿的背包,借由一旁的桌子纵身跳了上去。
管道里面昏暗一片,乘风凭借自身的方向感,径直朝刚才出声的位置爬去。
头顶的照明设备在狭窄的甬道中晃动,拆除了阻挡在中间的铁丝网,没爬行多久,暖色的橘光就照出一个瘦小的人影。
对方可能是在等她,听到她攀爬上来的动静也没有逃离,但是在乘风准备靠近时,立即向后退了开去,意欲与她保持距离。
乘风见状忙道:“别跑了,我不过去!”
她退了半步。
即便她的身形是队伍里最娇小的,在狭小的管道里也难以伸展,只能半趴半跪,以一种不大舒服的姿势与对面的人交流。
十一岁的小男孩瘦骨嶙峋,两手紧紧握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器械,看样子就是凭借它才能在通风管道里自由畅行。
头发被剃光,映得皮肤越发惨白。过于宽大空荡的衣服,证明了他这段时间所受过的折磨。只是由于距离太过遥远,看不清面容。
乘风调整灯光的位置,投向男孩侧面的管壁,柔光反射过去,照亮了对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