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放轻脚步,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抬起手,正要提醒严慎,身边的同伴先一步扔下背包,从侧面开始迂回。
乘风闭上嘴,旁观数秒,确认了他的路线,自觉朝另外一个方向移动。
乘风很快找到合适的位置,半蹲着躲在一块石头后方。
严慎走到一半,距离乘风一百多米远,回头朝她打了个不大明显的手势,并给她送去一个眼神。随即又忽然想起她不是自己的队友,看不懂彼此的暗号,只能停下,在通讯器里简单说了几个字,跟她交换好意见,继续开展行动。
严慎走到自己中意的狩猎点位,按下耳机,发出信号,不等乘风回应,一个猛扑冲了过去。
作为训练有素的军校生,严慎即便是在饥饿状态下爆发出的潜能,依旧带着惊人的速度。
只是乘风万万没想到他是速战速决的类型,而那只看起来缺乏运动的沙漠生物,能长期在这种恶劣的环境里生存,也足以担得上“不可貌相”这个词语。
青年奔跑所带起的地面震动很快惊动了正在进食的猎物,小东西耳朵颤了颤,都没回头,直接跟流箭似地飞蹿出去。
乘风视线紧紧追住了它,看着棕色的虚影在沙漠上化风狂奔,有劲的后腿蹬出一团团尾气似的黄尘。
别说,小脚还挺长。
严慎保持冲刺,看情况是决定将最后的机会全部压在这只动作矫健的猎物上。
两侧起伏的石块阻挡了猎物的去路,它在有限的空间里灵活转向,将跟严慎之间的距离从五米拉到了十米,又从十米拉到十五米。
眼看着即将失去目标,严慎的耐力也走到尽头。他在队频里喝了一声,乘风抓紧时机,从埋伏的石头后面突袭而出。
猎物因她的骤然现身受到惊吓,向前的冲势猛地一顿,急速转向。可这小东西已经被严慎追了一路,续航能力着实有些难以为继,在乘风蓄势一扑下竟然没有躲过,被拽住了命运的后腿。
所以说,动物腿太长,容易早死。
乘风腾出一只手,从腰间摸出长绳,利落地给它来了个五花大绑。
见猎物顺利落网,严慎长舒一口气,安心停了下来。两手撑住发软的膝盖,在急促喘息中不吝夸奖了句:“干得不错。”
乘风说:“还行吧。”
打猎挖野菜这种事情,她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毕竟这也是她曾经的生活来源。
乘风提起手中的猎物,转着圈儿仔细打量。
这小可爱的面部轮廓也跟兔子长得更像,只是没有一双标志性的长耳。被她半吊在空中,生命力依旧旺盛,不停扑腾四条长腿,发出短促而尖刺的叫声。
没让她失望,这东西体型挺肥,粗略估算有七八斤重左右。哪怕拔掉皮毛,剃掉骨头,也可以让两人撑过今天。
她看着这只肖似兔子的玩意儿,从长靴内侧抽出匕首,准备给它一刀,送它痛快上路。
严慎按住额头,忍过因运动和饥饿产生的短暂眩晕,过去捡回自己的背包,拿出点火器,找个背风的地方生火。
乘风蹲在地上,已经幻想好肉的美味,很大声地征询他的意见:“烧还是闷?你喜欢吃辣吗?”
严慎刚想回都可以,鼻翼翕动,隐约从吹来的风里闻到了不妙的味道。
乘风也有所察觉,抬起头,朝四面梭巡一圈。
日色跟开了倍速似地明亮起来了,像是有人迫不及待地伸手拽了一把,将那颗炽热的火球从天际线下拖了出来。
一匹野狼的长影,正被交错的明暗光色从岩石后方映照出来,随着它往复的踱步摇摇晃晃。
二人身形一齐僵住,目光在影子附近游离片刻,又转向在半空交汇,暴露出彼此的惊愕。
乘风手里的东西还在挣扎,血液顺着皮毛不断下淌,滴在沙石上,留下猩红的颜色。
野狼走了出来,似乎在估算他们的战力,冰冷而贪婪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转动,试探着靠近的同时,仰起头发出一声悠扬的长啸。
乘风立即扭头四顾,提防死角的位置是否会出现它的同伴。
空气里漂浮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乘风闻到了,感觉自己的命途就跟手上这只猎物一样多舛。
为什么会那么倒霉?
严慎的动作还是比她快,冷静地朝她伸出手,说:“给我。”
乘风没有多想,当即将猎物丢给了他。
严慎上前捡起兔子,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乘风稍有愣神,等意识到队友的险恶,才拔腿跟上。
被热风狠狠地拍打脸颊,乘风还是不敢置信,哆嗦着嘴唇,对前方越拉越远的人影怒吼道:“这合理吗?!你好意思吗?严慎!!”
严慎回道:“这种时候站着发呆才更不合理!”
乘风没戴口罩,一张嘴被灌满嘴风沙,咸酸的味道充斥她的口腔,分明知道不应该说话,可就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