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洗脸架旁的白露抬头:“好呀!谁不来谁是小狗!”
郑箜从小凳子上起身,“来呀!谁不让刷谁是小狗咯~”
“哎呀郑箜!你好烦你好烦你好烦——!”白露撩水泼他,郑箜嬉皮笑脸地躲闪着冲过去,两人很快又抱作一团嬉闹起来。
白露发现跟郑箜在一起的时候,几乎百分之九十的时间自己都是在笑的,吃早饭的时候她就很担忧地摸着自己的眼角,埋怨地责怪郑箜:“跟你在一起天天都要笑好多,不会把我的鱼尾纹提前笑出来吧?!”
郑箜噗嗤噗嗤地笑,“好好好,给你买最好的雪花膏,把你养成个永远不会老的小妖精。”
白露:“......”
虽然说累了,但是还是好想说:郑箜你太烦了!
说了不要笑太多了,居然立马就又逗她笑了,太讨厌了!
诚然郑箜有些烦人,但说到的话还是能做到的,除了在床上说的有关于那方面的承诺,等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白露就收到了两瓶上海牌的雪花膏。
粉色玫瑰花图案的盖子上围绕着两名穿短袖贴身旗袍的时髦女郎,其中一名女郎怀里还抱着琵琶,这在这时代可算是一种奢侈品了,不仅是价格昂贵,还因为其很难买到。
“你打哪买来的?”现在虽然已经是特殊十年的尾巴,眼看着明年马上就能恢复高考了,可实际来到这个时代生活过一段时间后,白露就发现历史大体走势跟真实的社会风气并不是完全步调一致的,而是有一定的迟缓性。
在这个买什么都要票的年头,也就出口转内销的外汇店能买到,可外汇店也是需要外汇券的。
郑箜随口说:“让人从上海带回来的。”
白露也不是非得知道他那些渠道,只是好奇地看了眼已经空了的院子角落:“你那辆自行车又组装好了?”
这会儿的人要买东西主要有几个去处,一个自然是供销社,一个是百货大楼,一个是华侨商店。不过这些地方无一例外都是要票的。
票也不是人人都能发到,要用就得买,这就大大拉高了人们买东西需要付出的代价,很多时候商品本身所需要的票价值比商品价格还高。
比如说一斤带骨肉七毛五一斤,要四张肉票,而四张肉票在市场上就能卖到一元钱。
老百姓要生活,自然需要变通。渐渐的,旧货商店就出现了。
在这里,有许多略有瑕疵的免票处理商品,也有从各种淘汰物品上拆卸下来的大量电子元件。这会儿的人也几乎个个是人才,像郑箜这样家里就有人在机修厂工作的青少年一代,基本上都会自己买零配件组装自行车。
组装的自行车只要带上主部件发票去交警队上个牌,就能合法上路。
比起直接在店里用票排队购买,这种组装车能便宜二三十块钱,市场需求量还是挺大的,所以私底下这种“帮忙”很常见,郑箜现在就靠干这个赚外快。
郑箜给妻子夹块排骨,自己夹了坨土豆塞进嘴里:“嗯,已经拿走了,这两天准备去淘些电子元器件。”
白露一向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只随口一问:“是要用来做什么的?”
“做收音机,有人要,一要就两个,出手挺阔的。”
“谁啊?要两个做什么?”
“好像是罐头厂的什么厂长公子。”郑箜没在意,别看他平时在家跟白露嬉笑打闹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其实在外办事很是谨慎,像这种事,除了中间必须有几个可靠的人作为转手人外,还要大致了解一下买方是个什么来历。
如果是买方拐着弯儿跟专门管这方面事务的部门人员有牵扯,那对方给再多钱他也不干。
白露一愣,罐头厂的厂长公子?不就是周耀民吗?
“人家急着要吗?”
郑箜在认真翻找好啃的肉又多的排骨块给白露夹碗里,一时没察觉到她微变的脸色,“好像是要追求一位女同志,要两个一个讨好女同志,一个讨好女同志家的老父亲。”
这事儿瞧着办得还挺体贴周到的。
白露若有所思,“哦,那人家肯定不缺钱,你给弄个外表高大上一点的呗。”
“什么叫高大上啊?”
“就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呗。”
郑箜忍不住笑睨她:“就你娇气,说个话都偷懒!”
白露:“......”
气鼓鼓抢了他筷子上夹着的一块排骨!结果一咬才发现是不好啃的龙脊骨部分。
郑箜哈哈大笑,白露嫌弃他笑得嘴巴长太大,喉咙口的小舌头都能看见了,结果郑箜这家伙还故意用油汪汪的嘴长大了凑过来作势要咬她,白露嫌弃得脸都皱巴成小笼包了,手掌抵着他饱满的额头使劲推搡。
“郑箜!你好烦啊!!!”
“哈哈哈白露,你好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