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头飞窜,车体燃烧。
他们从宫中出来,走的都是达官贵人们聚居的区域,街上行人稀少。她和小侍女们若呼救,能不能招来正义路人拔刀相助很难说,但她们几个一定会被对方堵嘴甚至绑手,这却是一定的。
之后她们就会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任对方将她们带到什么地方去——舒兰与不知道对方到底想做什么,但这样的情势,几乎可以断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了。
拼了!
她一把火点燃打着毅亲王府徽记的车,端得看他们救不救。若是不救,火苗会越燃越烈,冲天黑烟扶摇而上,周遭贵人们的府邸中,也一定会有人出来查看——眼见要过年了,有人家里走水可是大事儿,这一带房舍密集,若是连带将自家烧了,可是大大了不得!
出来的人多了,这绑架他们的人也得掂量掂量。偷偷绑走毅亲王妃尚可一推三作五,假装不知,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超品亲王的王妃锁在车里活活烧死,这事儿摊在谁头上,都要被刑部拉出去砍一家子脑袋的!
哪怕他们背后是皇帝,只要事情闹大了,皇帝就不会给他们兜着!
若是救,大冬天的街道上,他们又去哪里找水?
燕京是会下雪的,可贵人们居住的地方,怎能放任大雪积留?万一滑了哪位老爷的马脚,那可怎么了得!于是奴仆们往往在大雪停下时刻便迅速行动,将积雪清运走,于是这些街道巷弄也是干爽的很,想用积雪扑火那是不可能的。
就只能向附近的府邸里借水。
凭借他们几个人,想扑火没那么容易,说不定那些府邸里的下人也会来帮忙——有外人在,总是更好闹事一些。
舒兰与是这样打的算盘,而那些人的反应倒也不出所料——在他们发现车里着火之后,到底还是停下了车。
这是要救火了?
可那火势来的如此猛烈,烧到车外之前,内里先烧成了一片。舒兰与顾不上烟气逼人,吆喝小侍女们:“咱们把窗户砸开逃出去!”
她先前已然砸开了一面车窗,如今大火熊熊下,木质的车体更加脆弱。侍女们也顾不得许多了,操起手边能用的坚硬物体,纷纷朝着被舒兰与砸开一个洞的车窗上抡,甚至还有两个姑娘,一并端起了马车中的木几,狠狠的砸在车窗上。
车窗彻底掉下去了,露出足够两三个人钻出去的大洞。
王府的马车挺高,若是平时,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们一定是要踏着木阶才敢上下的,可是现下性命攸关,一个个都顾不得了。见舒兰与当先跳下,便一股脑儿争先恐后的爬出来,跳下去。
甚至顾不得衣裙上沾着的火苗,撒腿便跑。
原先护卫马车的王府护卫,竟都还在,只是他们谁也没有拦阻那居心叵测的人驾上马车,此刻反倒追逐起她们来。
女孩子们用双腿奔跑,侍卫们却无不骑着高头大马,她们怎么跑得过?不多时便被一个个按住了绑起来,可是,他们要抓的人本来就不是这些女孩呀。
他们要捉的舒兰与,一咕噜钻进了马车下头。
焚烧着的马车热气往上冒,舒兰与趴在底下,不会被火烧到,虽也热得够呛,可在车子被烧塌之前,她还是安全的。
为首之人气得跳脚:“都是干什么吃的,把她拖出来!”
拖出来?
王府用的马车何其宽大,舒兰与一个身子纤细的女人,蜷缩在马车底部,男人们就算伸直了胳膊也够不到她——更况,马车正在熊熊燃烧,他们也不敢靠得太近。
怕火,也是人的本能。
外头的人一时拿舒兰与没有办法,舒兰与却也着急。她不知道这马车还能烧多久,若是马车都烧完了,或是烧塌架了,还没有别人来救她,那该怎么办?
她很害怕。
而外头的人也没了耐心,她听到那个人命令道:“把车砸塌!”
什么狗东西!舒兰与想骂人,这全然就是要灭口了呀!
可她不敢出去!她在车底下时,他们想弄塌车子砸死她,她若是出去了,难道他们就不敢直接杀了她吗?
说不准他们本来就是想要她的命呢!
正在焦急之间,却听到外头的响动有了变化,有纷纷沓沓的脚步声响起,而一个口音奇怪的年轻男人声音响起:“水有了,快救火!”
这是……明噶图的声音?
这地方莫非是梨山公主府附近?
舒兰与从车底下往外望,外头果然见得一双绣金靴子大踏步地靠近,接着便有一桶水泼上来,耳中听得嗤啦一声。
明噶图自己率先垂范,梨山公主府的下人们自然也不敢落后,一时间盆桶齐飞,几下子便将熊熊燃烧的烈火扑灭了。
“你们,也要当心,火,会烧死人的。”明噶图插腰在一边训话,“幸好我们正在给马洗澡,马的房子,后面有水。车里的人呢,没事吧?”
劫持者们尚未答话,梨山公主府的一名管事便抓紧了拍驸马马屁的机会:“是啊,是啊,大白天的,又没有松明火把,这马车是怎么着火了呢?可真要当心,这多么危险呀!”
马车怎么会着火?车里的人有没有事?这些问题劫持者都答不出来,可那些被制服的侍女姑娘们却听得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