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不知话题怎么就跳到了前首辅李郢身上去了。
“前首辅李郢多次劝导先帝,指出君父的错误,甚至还自己准备了口棺材在家中。先帝被其忠心所感,未有惩罚。由此可见,即便是君王犯错,臣下亦可指出。刚刚您与您的千金在背后议论宣平侯的是非,我指出不对你便说我目中无人,说我嚣张,照此理,李郢就是佞臣,先帝就是昏君!”
“你,你大胆!”
陆氏真是吓傻了!
这,这哪里来的傻子呀?居然连先帝都敢说?!她,她疯了吗?!
“君子行事坦荡荡!”
左玉祭出越发精湛的演技,肃着脸,眉眼微微上扬,厉声道:“即便陛下在背后说人是非,若我听见,也要指出!”
“你,你有病吧?!”
陆氏都特喵快哭了!她出门没看黄历,这德惠姬君居然是个读书读坏脑袋的神经病!难怪敢给向氏出头。哪里是什么正义之心,这特喵就是个读书读魔怔的疯子啊!
再抬头看看,好嘛,大家都看了过来。而最让她感到可怕的是,长公主身边的嬷嬷站在不远处,眉眼肃穆地望着这一切。
未来阻止。可就是这毫无表态的样子才吓人好伐?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忽的,就想起左玉刚刚训斥她的话。
说人坏话是要倒霉的……
这,这么快就应验了?
陆氏的女儿也快吓哭了,连连道歉,“姬君,是我等不对,我不该在背后言人是非,您教训的是。”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左玉点点头,“不要怕,诚心悔过,加以改正亦是君子之德。”
言下之意,你是个好的,你娘就不是东西了。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人精?自然听出了言外之音。可奇怪的是,许是左玉的气场过于正义,她们竟觉这可能是自己的脑补,左玉应当没有别的意思,这神态语气过于正义,不像是那种会暗暗内涵人的阴阳人……
王嬷嬷转身走了,没一会儿,又过来了。
“姬君,公主说,莫要与长舌妇论长短。她那有御赐的葡萄酒,请您移步,一同饮酒。”
“谢公主!”
左玉起身,而那陆氏已吓白了脸。虽然知道长公主不会拿她怎么样,可就这一句“长舌妇”便足以让她受罪了。
公主嘴里的长舌妇哪个敢再与之往来?再往来,那自己不也变成长舌妇了吗?人在江湖走,啥最重要?名声啊!
陆氏彻底傻眼了。一旁的申国公夫人钱氏抿嘴笑了笑,道:“好话说得,坏话可说不得,乖乖儿,可学到了?”
钱氏的女儿立刻点头,表示明白。
好嘛,这立刻就倒戈了。
这一刻,陆氏对“势利眼”三字有了深刻的体会。
左玉走到公主身边,福身行礼后,坐下。公主也未提刚刚的事,只笑着道:“这葡萄酒甚是美味,你且来尝尝。”
公主不提,左玉也不提,接过酒,喝了一小口,有些疑惑地道:“公主,这葡萄酒怎酸酸甜甜的?”
公主笑了,“这是陛下让人特酿的葡萄酒,喝了不易醉,口感好,便是小孩子也能喝一些。”
“谢公主体恤。”
一语双关的话,公主一听就明白。心里暗暗感叹:左玉可不是什么老古板,她聪明着,只是恪守君子礼节罢了。
“吃点东西吧,蹴鞠马上就开始了,到时可就顾不上吃了。”
公主顿了顿又道:“今天本宫那不成器的儿子也要上场,真希望他别再出丑了。”
“我看小侯爷身姿矫健,蹴鞠应踢得不错吧?”
左玉倒不是恭维。爱吃喝玩乐的纨绔干别的也许不行,但怎么玩一定很厉害。
公主观察着左玉的表情,见她表情平淡,维持着应有的礼仪,心里不由暗暗着急:听到自己儿子名字,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不喜不恶的,可是最难搞的啊!
她将自己面前的白切羊肉往左玉面前推了推,道:“那小子也就这事勉勉强强能上台面。”
说着又轻笑了声,“让你见笑了。但本宫这儿子着实没什么优点了,就跟这白切羊肉似的,看着是肉,可若不沾点调料,真是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臣女倒觉小侯爷优点有很多。”
左玉还真没听出来长公主有试探她的意思。毕竟长公主也没派人来提亲,她还打过陆岺,怎会想到这场蹴鞠就是为了她而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