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柔一缩脖子,讪讪道:“我听见隔壁吵闹,我想上去看看。”
说着又梗起了脖子,“他偷看咱们一次,我看回去,不算违背圣人教导!”
“歪理!”
孟姨娘瞪她,“圣人什么时候说偷窥是美德了?”
“大姐说,有仇报仇,算不得失德。”
左柔笑嘻嘻地道:“以前的圣人也这样说过。现在的圣人姐姐也这样说过。”
“贫嘴。快随我回去了。你大姐去了庄子,等下该回来了。她这两日受苦了,白日就喝了点粥,跟我去做个人参鸡汤给你大姐补补。”
“嗳。”
一听要给左玉做鸡汤,左柔便对隔壁的事没兴趣了。姐姐瘦得两眼都凹陷了,是要补补了。咱的姐姐是圣人,我是圣人的妹妹!姐姐长命百岁就能保佑她,哪怕真遇上毕舒那样的人,也能让姐姐给自己出气!
左柔蹦蹦哒哒地跟着孟姨娘去了小厨房。而孟姨娘想了想,便道:“去,将这事跟老爷说一声。”
说罢便是抿嘴笑了笑,“这些日子没少受他们挤兑,也该咱们做回小人,高兴高兴了!”
“嗳,奴婢这就去!”
几个仆人像过节似的,欢天喜地朝前院走去,朝家主去禀报这惊天大喜事了!
左玉回来时,已过了戌时。这一回入城,她感受到了“女圣”二字的威力。
见是她带证人入城,守城将军二话不说就下了城头,亲自给她开门,将她迎了进来。然后,还派人护送她回了家。前前后后,那叫一个热情。
左玉想想,系统说的话是对的。
在这古代,名声有时真能横扫一切的。
回到家,发现左林还未睡,但也来不及细问,将几个苦主都安置妥当后,才又来到书房,道;“父亲,怎还没睡?”
“等你。”
左林脸上带着笑意,这让左玉也松了口气。
看起来不是坏事。
“玉儿,你看这是什么。”
左林指了指案几上的书。
左玉一脸奇怪,道:“父亲,这是左传呀。这,这书有什么古怪?难道内涵玄机?”
左林哈哈大笑,将书翻开,“你看这段。”
左玉扫了眼,便读了出来,“将食,涨,如厕,陷而卒。”(注2)
她更困惑了。这是在打什么机锋?
“哈哈!!”
见一向聪慧机敏的女儿愣在那儿,左林不由哈哈大笑。伸出手,指了指西边,挤眉弄眼的样子不像一个国公,倒像戏台上唱戏的。
“隔壁……那大小子没了。”
左玉眼睛瞪大了!
“什么?大小子?是指毕家大公子吗?”
她低头又看了看书上字,脸上呈现出了一片呆滞。
毕舒死了?
是这样死的?
“哈哈!好笑吧?”
左林再也绷不住了,笑得那叫一个夸张。
“你回来时没注意隔壁灯笼换成白色的了吗?”左林大笑着,“那报纸就这畜生弄出来的,将你害得好惨!哈哈,因果报应啊!这般死法,倒也能千古留名了!只是留的却是臭名!可惜了,可惜了……”
他摇着头,咂着嘴,“那多好诗词竟也要随着他的名声一起臭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一生一代一双人……真想不通,能写出这般诗词的人,怎会是这种东西?为父虽不是很懂诗词歌赋,却也知道诗词是言心的。这鬼祟东西怎可能写得出这般豪迈又这般柔情的诗词来?可惜,可惜啊!可惜这些诗词了……以后子孙读起来,只要想到是他写的,想到他的死法,都会觉得有味儿吧?”(注3)
“许不是他写的呢?”
左玉冷笑,“代笔不行吗?毕竟是首辅儿子。”
“那倒不可能。”
左林摇头,“这几首随便一首都能名流千古。随便一首都足够让自己名满天下了。哪个痴儿会将自己才华拱手让人?就是首辅儿子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