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接话。
呼啸的风声,夹杂了帝王极轻的自语自语。
“躲着朕,想要清清静静地闭门养病?功成身退正有时?……还想生个孩子?”
他低低地笑起来,“世事怎能尽如人意。”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大拇指的鹰玉扳指,洛信原凭栏眺望暮色笼罩的皇城,若有所思,
“朕那位好舅舅的全家老小,都还在宫门外头跪着?贺佳苑也在?”
“都在。”周玄玉俯身回禀,“贺家全家老小都在,从清晨早朝前开始,已经在宫门外跪了整天了。贺老太君哭撅过去两次,被人扶走了。南河县主一直都在,哭着喊着,只求面圣。”
“她父亲犯下了滔天重罪,她还想着见朕,求朕赦免?”
洛信原笑了笑,“过于天真,便是愚蠢。”
周玄玉再度深深地低下头去。
不知想起了什么,洛信原吩咐道,“把贺佳苑叫过来。”
两刻钟后,八名禁卫名为护送、实为押送一名脚步踉跄的贵女,步行进入西阁。
那贵女硬生生靠两只脚从山道走上来,鬓发散乱,金钗歪斜,被山风吹得浑身颤抖。
然而她却完全顾不上这些了。
步伐凌乱地走上半山悬空的西阁木廊,视野里出现凭栏远眺的帝王背影,贵女的呼吸猛然急促起来,提着裙裾慌忙上前几步,俯身跪倒,额头触地,行五体投地大礼。
“苑表妹来了。”背对着她的帝王淡淡道。
贵女在夕阳里含泪抬头,露出一张娇艳明丽的面容。
赫然正是贺国舅长女,太后娘娘疼宠的娘家侄女,从小在宫中金枝玉叶长大的南河县主,贺佳苑。
“你全家老小,都跪在宫门外。朕却单单叫你进来,你可知为什么。”
贺佳苑的唇瓣哆嗦着,“妾,妾不知。”
“总算还没蠢到极致,试图跟朕套近乎,杜撰些幼时的交情。”
洛信原并未转身,目光依然望着远处暮色,悠悠道,“朕和你没交情。来皇城宫门外下跪磕头,你找错地,求错人了。”
贺佳苑脸上露出茫然而绝望的神色,身体渐渐失了支撑,瘫坐在地上。
皇帝却又出人意料地松了口。
洛信原慢条斯理地指点她,“想要朕放过你父亲,你该去找和朕有深厚交情、也和你有幼年交情的人。仔细想好人选,去他家门前,不管他家打着什么闭门谢客的幌子,你只管使尽各种手段,跪,哭,苦苦哀求他。说动他。“
“——叫他来求朕。”
第27章 暗涌
梅望舒这几天都歇得不大好。
整个京城都知道,梅学士冬日养病不奇怪。
但为了养病,请下整个月的长假,甚至连腰牌也交回宫里,却是前所未有。
各路人马,揣着别样心思,都想要借着登门探病的机会,前来试探口风。
常伯疲于应付,遇到某些不常见的情况,拿不准该如何应对,还是会时不时地禀进来。
眼下又是一个。
“有客深夜来访。原本不该打扰大人清静,直接回绝的。但那来客……在门外啼哭不止,已经哭了半夜了。”
梅望舒披着氅衣,袖里揣着手炉,缓步走进会客花厅。
花厅里的夜间来客听到脚步声,猛地转过身来。
遮掩耳目的大披风,挡不住来人窈窕的身形,动作里处处透露的惊惶。
深夜前来的贵女,上个月曾在慈宁宫见过一面。
赫然是贺国舅家中长女,南河县主,贺佳苑。
“雪卿哥哥。”贺佳苑放下风帽,露出一张楚楚含泪的苍白面容,俯身就要拜倒行大礼。
“求求你,念在我们幼时的交情上,救救我爹爹。”
听到那句耳熟的旧日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