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黎母和旅店女主人正在聊天。
最神奇的是——这两人的语言、话题迥然不同,却能出奇地聊到一起, 笑声连连不似虚伪。
“觉予回来了啊!”黎母眼尖,看到楼梯口的女孩,立刻出声打招呼。
随后她像是想起什么,不太标准地补充一句说:“Bonjour, fille.”
隔壁女房东夸张鼓掌,夸奖黎母说:“很好!做得很好!”
…老实说,作为中法两国语言精通者的黎觉予,觉得此时画面过度魔幻了。先不说为什么这两人不懂对方在说什么,还能聊得那么开心。
就说黎母,这个在霓虹怕得不敢走出房门的胆小女人,为什么来到人种截然不同的法国后,反而变得大胆、开放、敢于交朋友起来了?
怀揣好奇,黎觉予跑上前去,看着两人面前吃剩的曲奇数量,就知道黎母在这呆多久了。
“母亲,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家呆着无聊,旅店女主人邀请我下来吃吃饼干。”
今天的黎母,面色出奇的红润。
见黎觉予面色存疑,她不好意思地补充解释说:“可能因为她们的长相和我们太不一样了。我反而没有害羞的感觉,想着反正对方知道我是外国人,那法语不好也正常…”
旅店女主人听不懂黎觉予和黎母的中文聊天,却能从神情中窥得一二。
她连忙用法语解释说:“你母亲很聪明。“
“你看,她立刻就学会好几句法语了,想要融入一个国家,闷在家里可不行。“
黎母也听不懂一长串法语,却能迅速接嘴说:“多出来走走挺好的,巴尔女士很善良…“
…好家伙,连名字都互通了。
就连黎觉予本人,都不知道旅店老板娘叫巴尔女士。
但是她并不讨厌黎母有这种改变,相反,她还挺高兴黎母能拥有自己的朋友。这样以后她去上班了,黎母也可以自己解解闷,说不定还能在对话中学会法语呢!
“这是好事。“黎觉予笑眯眯,并不吝啬于自己的夸奖。
有这句话,黎母就跟安了定心针一样,拿着黎觉予买的那边呢初级法语书,和巴尔夫人聊得没完没了,时间无限延长。
哪怕时针指向十二点,她们依旧若无其事地扎在原地,而黎觉予这个插不上中年女人对话的女孩,则像美食店帮工一样,端着盛面包的盘子上楼下楼,好不容易才混到了黎母可怜兮兮和新朋友分别的睡觉时间。
躺在床上,可以看到巴黎街灯一盏盏熄灭。
嗓子眼的灼热,在药物作用下隐隐散发冰凉,让病者控制不住地对未来产生展望。
黎母睡觉前也不忘练习法语:“bonne nuit.”
和民国旧式女人说法语,感觉挺新奇的,黎觉予偷偷笑了一下,回复:“bonne nuit.”
…
10秒钟后。
金手指毫无预兆地将黎觉予从破旧旅馆温馨氛围中抽离出来,扔进代表高雅和资产财富的豪宅内,去面对费尔森先生的悉心教导。
“需要学习的地方太多了。”费尔森坐在笔记本前,认真地用钢笔书写着什么:“首先,我注意到你说的不是标准法语,需要系统学习;其次,正式开始前,你还需要接受一段时间正规的歌剧练习…”
黎觉予连忙开口:“我之前在学校学过歌剧。”
咦?
声音好像好许多了。
发现嗓子有变化的人不只有黎觉予,就连费尔森也稍显惊讶地抬起头来,追问:“你的嗓子是之前受过伤,正在康复中吗?”
“是的。”直到现在,黎觉予才明白金手指的用意,如果直接变成贵族小姐,恐怕过去歌剧经验都无法拿出来用,远不如当一个贫穷、无人打探过去的卖花女,要来的划算。
“我之前在霓虹歌剧学校学习过,也登台唱过歌剧,前来此处是为了接触最优秀的歌剧…”
她话还没说完,身后就出现一道突兀男声,小狗一样哼哼地反驳:“瞧你说的。”
“哪里的歌剧不一样呢?难道来法国,学渣就能变学霸吗?”
“怎么会一样呢?”黎觉予应对林恩这种臭屁孩,那说话不要太气死人了,“肥皂都分一角钱和五角钱的,各国歌剧自然也大不相同啊!“
“费尔森先生!“林恩说不过黎觉予,就跟舅舅告状:”她说歌剧是肥皂!”
事实证明——费尔森向来帮理不帮亲。只见他真挚点头,说:“我觉得黎说的很有道理啊,肥皂和歌剧有什么不同叻,当然是有好有坏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