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意思是:一个都不能放进去,丝毫不肯通融了!
见对方油盐不进,黎家佣仆急了,怒骂:“不过是个港口壮丁,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你说吧,丁寓给你多少薪酬,我们黎公馆给双倍!你直接过来我们这边…”
来者这么一闹,壮汉终于有反应了。
他斜瞄佣仆一眼,说:“那你要给我三十大洋。”
“三十??”佣仆不敢相信,他的工资也才七块钱,凭什么一个站门口的就有三十薪酬,“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大学教授都没有三十大洋的月薪,不要耍嘴皮子坑我…”
“黎小姐说了,我的工资是提成制。只要成功阻拦一个不速之客,就在我的基础薪酬上加一元…”壮汉眼神飞速打量一圈来者,自信满满地说:“现在已经加四元了。”
“这四元我拼死也要赚到。”
…提成制是什么东西?
来访的佣仆不懂,但能听懂的是:只要壮汉拦住他们,就能铁赚四块大洋。为了赚钱,他们宁愿死也会用尸体堵住丁寓门口,绝对不会将人放进去。
而且按照黎觉予在上海的话题性,还真不怕以后没有人拜访,不怕赚不到钱。
不得不说,理解“提成制薪酬”的黎家佣仆心动了,可惜他们的腱子肉没有头大。
门口因为入屋拜访的事情闹闹腾腾,却不知道,丁寓里面只有还在睡中午美容觉的丁香,那个他们满心满念的黎觉予,早在半个时辰前,就从后门出去,往愚园路的地方去了。
二十年代的愚园路。
梧桐道路,别墅洋楼,和现代来来往往都是路人的网红街道不同,这个时代的愚园路,因为都是高门贵族的私家府邸,几乎没有路人敢靠近。
一路上静悄悄的,偶尔有轨电车敲铃声传来,才不让人觉得空间静止了。
黎觉予之所以独身前往愚园路,不是来看前世的旧家,她没有那么矫情怀旧,也不是来看原身居住长大的黎公馆,她一向不在意原身的过往。
她过来,是冲着某个人来的。
“叮咚——”电铃声响起。
按完门铃后的黎觉予站回门前,肩背挺直,不自觉就将法国练就的贵族姿态拿出来。
“是谁啊?“门后有人应答,听粗糙的声音应该是寓所的老妈子。
黎觉予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佣仆而放松姿态,反而拿出对待主人的模样,礼貌有条理地说:“你好,我是傅家傅良成先生的朋友,辛苦帮我通传一句,就说法兰西来的黎觉予拜访。“
门后沉默片刻,几瞬呼吸的时间后对方才像想起要回复一样,连声说:“噢好,请稍等…”
脚步声远去,黎觉予继续乖巧等在门口。
傅公馆内。
看门奴仆急急忙忙跑回主楼,对茶室方向禀告说:“小少爷,你要等的客人来了,但是不是纽约来的,而是法兰西来的,也不是先生,而是一位小姐。“
“法兰西来的小姐?”
傅良成瞪圆眼睛,他不记得自己有认识什么法兰西小姐啊。
难道是马赛的同学?不可能啊,同学怎么会没有联络贸然来访,况且他今天还约周叔叔谈论要事,根本没有应付对方的精力时间。
傅良成正准备回拒,奴仆又说:“她说她叫…黎觉予!没错就是这个耳熟的名字。”
黎觉予三个字刚登场,那张明艳的脸庞便在脑海中一晃而过,令人难以忘记。
几乎是下意识地,傅良成咻的一下从座椅上站起,越过奴仆急匆匆地朝大门方向跑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负责看门的佣仆。
大门打开,傅良臣和正好抬眼的黎觉予对视上,续上眸间明亮的火焰。
此时此刻,他完全忘记还约了自家叔叔,惊喜地问:“黎小姐,你怎么来了?”
“不会打扰到你吧?”
“不会不会!”该死,怎么会有女孩子连声音都那么好听?
现在的傅良成,心中又惊有喜还有点差点错失佳人的后怕,连忙回复:“黎小姐想过来,过来便是了!我在船上说的见面约定终生有效…”
“只是没想到,黎小姐居然会亲自上门拜访,应该是我去找你才对的…”
经过三个月航程,傅良臣早就被黎觉予迷倒了,即使她什么都没有做。快到上海的时候,傅良臣还鼓足勇气,向黎觉予提出要约,问能否在上海见面。
当时的黎觉予和现在一样,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只是微微颔首,露出精准计算过的浅笑。
“我今天过来,是有其他要紧事,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