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耳熟的声音,顾蘅大概已经一巴掌打上去了---那声音就在耳边,近的已经超出了两个陌生人之间该有的安全距离。
但就是因为这声音太耳熟,顾蘅才茫然的在风声里抬起了头:是医生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但入目的是一张蒙着面的脸:这张脸上覆盖了一张古怪的笑脸面具,面具的嘴唇上扬整体雪白,虽然是一张笑脸的模样,但乍眼看去却让人只觉得分外惊悚。
男人抱着她很快稳稳落地。
在他们身边,从城墙上看下来聚集的那些异灵乖巧匍匐,全然温驯,根本不见半分顾蘅在城墙上看到的张牙舞爪的疯狂。
顾蘅悄悄咽了一口口水:这会儿她对自己听声音的能力又有点儿疑惑了。
是医生的话,不会这么厉害吧?
在场这么多的异灵都听他的指挥,那得多高的等级,多强大的异能?
大约……只是好听的声音总是相似的?又或者,纯粹只是她的错觉?
她有些不安起来。
顾蘅凝视了一会儿那张笑脸,最终还是没忍住,直接按照自己的心意伸出手,想要迅速的揭下那张面具看看下面的脸:她没想过如果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要怎么样,只是单纯的按照自己的直觉伸手罢了。
但当她的手真的凑的近到只要一用力就能揭开面具的程度,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却不退反进,凑到了她耳畔。
两人之间几乎是零距离,你压着我我压着你,顾蘅又是被抱在他的胸口,这时候被他身体压住的手臂反而无法伸到他的面前,她忍不住瞪瞪眼睛,看在男人眼里多了几分平时少见的娇憨和不满。
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温热的震动了她的耳膜,在耳畔敏感的细胞上带来某种酥麻的战栗感:“现在还不可以,不要调皮。”
顾蘅不太服气的、又很不满的挑了挑眉毛:“……”
谁调皮?
顾蘅带着不服的咕哝起来:“我只是觉得你的声音有点耳熟。”
“是吗?”男人轻笑了一声。
他笑起来的时候就更像医生了。
顾蘅瞪着眼睛瞅瞅他:这家伙既没否认‘耳熟’,又没问‘跟谁相似’,到底是不是医生啊!
但是……但是医生只是个F级的无危异灵啊!他甚至还是血肉之躯,怎么看也不像能飞起来好几米直接一把接住她还举重若轻的。
要是有这能力,他当初怎么会乖乖留在监狱里被前任的监狱主虐打呢?
顾蘅狐疑的看了半天那张牢牢的黏在了他脸上的面具。
虽然她有种预感,如果自己坚持的话可以一把掀掉面具,男人对她的抵抗并不坚持,但鬼使神差的,她最后还是缩回了手,嘟哝道:“不给看就不给看吧。”
男人带着笑的低语道:“并不是不给你看,但揭下我面具的人就要永远呆在我身边。”他的声线低靡下来,隐约带上了两分诱哄的迷乱,“你做好这个准备了吗?”
顾蘅有些目瞪口呆:这不是强盗逻辑嘛。
这看一眼就要负责人家的终身了,怎么,你是古代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看一眼就得少一块肉吗?
算了算了。
为了避免被无赖碰瓷赖上一辈子,顾蘅压了压在心里乱窜着想要求证的小兔子,最后若无其事的缩回了手,沉默着垂眸“哦”了一声,对对方的疑惑不置可否。
最后她没趣的咕哝了一声:“算了算了,不看就不看吧,拉倒。”
她的退缩并没让对方惊讶,反而倒像是对方的意料之中。
男人轻轻笑了笑,这会儿才顺其自然的把她放在了地上,牵住了她的手道:“你先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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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顾蘅落入男人怀里的那一刹那,城下剑拔弩张的攻城气氛立刻就停了。
城下那些原本舍身忘死、仿佛随时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撞击城墙上的防御、破坏定远城的镇压符咒的异灵们全体都停下了他们的动作,砰砰砰的接连不断的撞击声浪,忽然之间就停了。
城上在确定了攻势停止之后,良久终于有人发出了第一声欢呼:“太好了!太好了!异灵退了!”
顾父呆若木鸡的看向城下,又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齐越:这年轻人镇定的仿佛他什么也没有做一样,就好像那刚才骤然推人的人,和他全不相干。
实际上在顾蘅刚掉下去的那一瞬间顾父就已经后悔了。
他冲齐越吼道:“你做了什么?!”
齐越一把搂住了怀里的顾玉,他的眸光锐利,举手投足之前敛去了原先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