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其实一开始我也不太相信她,发布虚假信息以骗取回复的人实在太多了。”木欣把纸杯小心地放在桌面上。
“那你为什么又选择相信她,还去调查她的事情。”程力文眉头微蹙,背往后靠了靠,笔头不自觉地在本子上轻轻点了几下。
这是最令程力文感到不解的,但任他如何去想,也未料到对方的理由是那么清奇,不但叫他傻了眼,连一旁的其他警员也闻声看了过来。
“因为我要收集写文素材,我觉得她是很好的一个观察对象,如果她真的是被冤枉的话,我也很想知道那个陷害她的人又是什么样子的……”
“然后你就一次性拥有了两个观察对象,是不是?”程力文一改先前的正经,笑眯眯地说着。
木欣愣了愣,不懂这位警官怎么换了态度,游移之下,还是点头肯定对方的猜测。
“胡闹!”程力文面色瞬时一变,板着脸喝了一声,见木欣迅速地耷拉下脑袋,苛责的话滑到嘴边又自动缩回肚中。
他只好柔声细语地说:“我打听过了你说的那个危情,现在还在昏迷之中,如果真是有人刻意为之,而你一直在调查这件事,一旦被他发现,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木欣明白程力文是一片好意,不想她蹚浑水,但是碎片找上她,她能不插手么?
程力文见木欣没有回答,唯有循循善诱。
“有冒险精神是好事,但都有量力而行。现在我们怀疑何婷被杀与危情出事是有关联的,危情究竟是自己跌下楼的还是有人推她下楼的,我们会派人跟进的。”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叫木欣别再插手这件事了,木欣也明白她的力量太小,但她仍旧想挣扎一下。
“如果,我是说被我发现了有新的线索,我可不可以将它告诉你们。”
“协助调查当然欢迎,但记住千万不要私自行动,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先通知我们。”程力文严肃地提醒着。
木欣推开玻璃门走出去时,正迎着阳光,但这一刻,她不觉得烦闷燥热,内心反而安宁极了。
玻璃门内,程力文正在整理木欣的口供。在一旁围观的几个小警员中,有个胆大的走了过去,面上还带着几分调侃的笑意。
“程队,头一次见你又是发火又是细语,还有刚刚那句‘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先通知我们’听着太有安全感了,那位靓女你之前认识啊?”
程力文眼也不抬,一边翻看口供,一边淡淡地说,“那你是待得短,我对来这的每个市民都是这句话,你是不是没事做?”
小警员讨了没趣,不等程力文开口,截话说:“我去帮炳叔给那几个小子录口供。”
程力文察觉看戏的众人都已收回视线,刚要起身离去,裤袋内的手机铃声就响起。
*
高压气温下,整个城市呈现出一种异样扭曲的状态。
木欣没有即刻坐地铁回家,而是走去附近的一个大型商场。
那里的四楼是儿童游乐区,今天是上学日,基本很少有孩童出现。
她打算去那里享受一下免费冷气,顺便,梳理一遍整个事件。
木欣拎着在一楼奶茶店买的奶茶,通过自动扶梯上到四楼,寻了一处僻静的空位,一边吸着珍珠,一边将复盘得出的信息记录在手机备忘录内。
这几年的写文生涯,木欣培养下一个很好的习惯——整理思路。
在与程力文的两次交谈中,因对方刻意的询问,她好像感悟到一些东西。
最开始的是Honey被翟腩骚扰的事件,送死猫、寄藏有微型摄像头的玩偶,而在案发现场,翟腩又一次出现。
再来是绿河论坛的帖子,危情受帖子影响,与舍友闹掰,又被众人“看图说话”闹到精神几乎崩溃,紧接着被人蓄意推下楼。
若没有碎片的提示,那么故事的导向也许会主播Honey遭疯狂粉丝翟腩多次骚扰,忍不可忍之下,激怒对方,其因爱生恨,遂将她杀害。
暗恋老师的女大学生危情在网络自爆情感私事,引导众人网爆老师未果,被舍友看清丑陋真面目,又被老师的恋情刺激,众叛亲离的她走上不归路。
两个看起表面毫不相关的受害人实则一同经历过绑架案,要害他们的人恰巧就是绑架案中存活下来的第三人詹妮。
泉溪通过他在学校的人脉,得到一些有关詹妮的小八卦,足以解释詹妮陷害危情的动机。
詹妮原名何妮,在大一上学期不久改名为詹妮(据说危母姓詹),她与危情是名义上的姐妹。上学以及日常开销的费用都是危家提供的,她如今实习的公司也是危机证券。
据同在危机证券实习的知情人透露,詹妮的部门主管在公司不止一次当众形容詹妮蠢钝如猪,甚至有一次,危父也在现场。不过危父只是向人群中瞟了一眼,就匆匆而去。
那詹妮要杀害Honey的动机是什么?
联想到二人食指指尖上的疤痕,难道果真是……詹妮冒认了Honey?
危家很大程度是为危情才收养詹妮的吧,相隔多年,危情没能认出Honey,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