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多高冷呢,原来,也得在饭桌上陪酒哦,是不是?”燕回抿着嘴笑,有点幸灾乐祸,“陪吃陪喝陪聊,你是三陪。”
两人走出酒店,一阵冷风来,湛清然很自然地把她往身边揽,那笑声,仿佛隔着胸腔听到的,又好像来自头顶。
“不能免俗,有些酒必须喝,”他轻描淡写地说,“我不是象牙塔里头的书呆子,其实也还好。”
燕回止步,她眼睛亮晶晶像星星似的,抬了抬头,她把柔软的手伸向他的胸前,一边揉,一边小声笑:“那我给你揉揉吧,小湛老师,你是不是胃里不舒服?”
湛清然却仅仅只是捉住了她细滑的手,往下挪了挪,淡淡纠正:“宝贝儿,胃在这里。”
燕回尴尬两秒,她很快镇定如初,自大又坦然地说道:“有什么了不起?”
但湛清然那句宝贝儿,喊得流利熟稔,声音很轻,可她脸红了。
没走远,在附近的一家小店坐下,燕回很体贴地点了些清淡爽口的菜品,香菇蒸鸡,红枣炖鲈鱼,又要了个芦笋炒虾,都这个时间了,她象征性吃几口,陪着湛清然。
他果然饿了,一堆东西吃光,食欲惊人,湛清然饭量一直不小,今天吃得格外多。
最后,他还吃得下送的一份水果。
燕回啧了声,说:“你晚上吃这么多,不消化的。”
湛清然慢慢抬眸,笑意闪烁,用一种又含蓄又□□的目光看了看她,燕回反应了片刻,她忍不住踢他一脚。
鲜少穿黑,也鲜少穿白,燕回不爱那么肃杀或者纯洁的颜色,她披着他的衣服,人更纤秀,却莫名添几分沉静色彩,湛清然热热的掌心覆过来,他说:“谢谢你陪我吃饭。”
“谁陪你了,我自己也没吃,好吧?”燕回抖了下手腕,倔强地抽回来。
“你就算喝酒,也可以吃点东西嘛,真是的。”她转移了话题,眨眨眼,“我以为,你们科学家都不会应酬的。”
湛清然吃得微微出汗,他拽了张纸巾,随意抹了抹额头:“应酬,怎么可能没应酬?一个课题结束了要聚餐,放假前要聚餐,谈项目要聚餐,五花八门的由头组饭局,别把我们想得太清新脱俗。”
“你是不是很烦?”燕回托起下巴,认真询问。
湛清然要了杯温水,一边喝,一边回应:“刚开始不习惯,现在还好,我有自己的底线,所以,谈不上很烦吧,平常心对待就好。”
“其实,你评不评职称,我无所谓啦。”燕回不知怎的脱口而出,很快,觉得这话好无厘头,她掩饰性咳嗽了下,“我没别的意思哦,当然,你喜欢就去做嘛。”
“那你什么意思呢?”湛清然捏着玻璃杯,挡住嘴角的笑意。
燕回恍惚了下,她就是没怎么过脑子,想到了,就说出来而已。被湛清然这么一问,倒态度端正地想了想。
“就是,你不是教授什么的,我也不介意啊,你就是个小老师……”越说越不对劲,怎么又像她表白了:无论你贫穷还是富有,我都爱你,你不能挣钱无所谓啊,我能。
燕回觉得自己真他妈是天使。
“今天霜降,燕回。”湛清然放下杯子,很认真地瞧着她,“我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我现在足够冷静,会为自己说过的每个字负责,你能说说你的想法吗?”
吃饭的人很少,老板在后厨跟服务员聊着天,湛清然在公共场合习惯压着声音交谈,不过,他知道燕回都听清楚了。
霜降吗?真快啊。
燕回提了下唇角,很快,又垂下去。
“我不知道,因为,我们分开的时间还是很短。”
“还想跟我离婚吗?”
“不知道。”
湛清然正视着她,燕回倒躲躲闪闪,他说:“你有什么顾虑,可以直接说。”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燕回立刻想起叶琛,她觉得有些惘然,她是认真想过很多问题,然后,觉得似乎无解,“以前,我觉得你学历高我野鸡大学也没什么,现在看,可能还是门当户对好一些吧。我想了想咱们的事,无非就是你冲动了,我又从来一根筋,结婚本来就是个错误。”
“我能问一问,你最开始为什么一根筋地想嫁给我吗?”湛清然揪住她话里裂缝,“我记得,你说你见过我,本来我以为是句玩笑。”
燕回摇头否认,拨弄了下她亮丽的秀发:“是玩笑呀。”
“燕回。”湛清然心里叹息一声,“别折磨我,有话好好说,如果你现在不想告诉我,我不强求,等你想说的时候希望你记得,我什么愿意都听你说。”
奇怪的是,他跟叶琛确实有些爱好重合,恋爱时,他也会顺着她谈论她感兴趣的话题,两人的对话,到最后,可能就变成了学识性的探究,中规中矩。燕回不同,她天马行空,有种天生的魅力,言语像个迷宫,永远在他的设想之外,光是听她胡说八道,就很有意思。
要知道,他以前最讨厌别人胡说八道,信口开河,说话跟没长脑子一样,燕回屡屡突破他认知,湛清然反而觉得这种体验非常美好。
当然,除了燕回,谁这么跟他说话,湛清然依旧有嫌恶。
人果然会因为爱情而变得双标,或者说,他被吸引而不自知,最终为她双标,忍不住替她找借口来合理化她的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