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屏冷笑道:“平日里众人均以拥有大幽国的乐器为傲,现在就因为国家交战,那些买过大幽国乐器的人就成了卖国的罪人了!
一个个喊打喊杀,只当自己是最懂爱国的了,如果真要他们上阵杀敌,倒不见得有如此热情!真是可笑!”
掌柜的听南屏的话颇有机锋,并不敢接话,只是含笑不语。
南屏目光一转,却看到齐誉二人竟也走上了前来,南屏这才发现他们也还未入住,微微一愣,不便再多言,于是向掌柜的道:“给我一间房。”
聊起生意,掌柜的又笑眯眯地问道:“不知姑娘要哪间房呢?”
南屏见齐誉二人已经走到了身边,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最便宜的是哪间?”
“楼下尽头的那间便是了。”掌柜还是客客气气地回道,“不过房间临近柴房,有些潮湿,怕是不大适合姑娘家住啊。”
“没事没事,就那间吧。”说着南屏从怀中掏出了几枚铜板。
掌柜刚收过铜板准备细数,旁边的阿克便走上前递上了纹银:“来一间上房。”
“两间。”齐誉突然道。
阿克有些疑惑地看向齐誉,却没有多问,而是立刻从怀中掏出纹银放在柜台。
南屏心道这二人明明在乔装镖师,还是难改富贵作派,一间上房内本就有两张床,还要订两间,真是奢靡无度。
齐誉似乎明白她心中腹诽,淡淡地看向她道:“一间给这位姑娘。”
掌柜福至心灵地连声答应:“好嘞,这就为客官安排。”
南屏惊讶地看向齐誉,却见他脸上一派泰然。
南屏拒绝道:“不必了,这上房太贵了,我负担不起。”
掌柜的哪会理她,连忙将南屏的铜钱还给了她,亲自走出了柜台帮南屏和阿克拿过了行李:“来来来,客官往这儿走。”
圆球般的身子大步流星地朝楼上走去,好似生怕几人会后悔了一般。
南屏只好跟着掌柜上楼,见他将三人引到了走道尽头两间相邻的上房。
“诶,我——”南屏刚想说什么,掌柜的已经行了个礼道,“客官早些休息,我先下去了。”说着一溜烟地就跑下楼了,身姿甚是灵活。
南屏不解地看向齐誉二人:“为什么让我住这里?”
阿克却已经推开门跟随齐誉走了进去,又立刻将门关上了。
南屏在门外干脆道:“这房间我不住。”然后想了想又加了句,“可以不?”
房间内却再也没有回话了。
南屏等了半晌,左右还是觉得不妥,于是又敲了敲门。
有人走过来打开了门,是那侍卫阿克。南屏透过屏风隐约间看到,昏暗中齐誉坐在桌边侧对着门外,手执一耳正在喝茶。
“给你住你便住下就是了,又不用你付钱,哪里这么多问题?”
阿克的眉头皱起,觉得这女人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甚是麻烦。
“无功不受禄。多谢好意,还是不必了。”南屏本就不想与皇家之人沾上关系,现在正好假装糊涂避开,也不再多说,将钥匙放在了阿克的手上。
“诶,你这人——”
“进来吧。”齐誉低沉的声音突然从房间内传来。
此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绕过屏风,只见到一个暗色的轮廓,却看不清齐誉脸上表情。
南屏犹豫了半刻,还是迈开步子往里走了进去。
阿克关上房门后,便先一步走上前去点灯了。南屏往前走着,突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将她往旁边拉了拉,南屏下意识地便抓住了那只手臂,正奇怪怎么回事,阿克已经将灯点好拿到了桌前来。
齐誉已极快地将手抽开了。
南屏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差点撞在了面前的凳子上,她看向齐誉道:“多谢。”
齐誉一手捏着茶盖,闻言方侧头看向她直接道:“你认出我们来了吧?”
“什么?”阿克失声惊呼。
南屏没料到齐誉如此单刀直入,只好沉默不语,没想到仅仅那么一眼他便记住了,这记忆力实在惊人。
见她如此反应,阿克才明白在镖局见到的第一天,她果然已经认出了二人。
只是她的身份如何,又已经对此事知道多少,却不清楚。阿克越想越奇,忍不住上下打量起了南屏。
眼前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绿衣少女,长得倒是标致,一双清澈的眼睛让她看起来十分灵动,好似一只随时会逃跑的小鹿。
说她机灵可爱,眉宇之间却又隐隐有几分忧郁,比起同龄的姑娘显得沉稳不少,实在难看出来历。
她还背着一个小包袱,这次终于没有背着算卦的招牌了,包袱上却又插了个三片叶子旋转不已的小物件,正是白日里许达达送她的风叶。
看起来颇为滑稽。
“我不过是一介草民,什么也不清楚。”南屏低首道。
“还请殿下手下留情。”
齐誉冷哼了一声:“你倒知道这是死罪。”
南屏惊讶地抬起了头:“死罪?”
阿克道:“你认出了我们,一路却佯装不知,可知这便是欺上之罪!”
南屏心中腹诽,这皇子自己选择乔装,还怪她没有点破么?
“草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南屏试着解释。
齐誉原本就冷淡的脸登时沉了下去:“你只是心怀鬼胎,是敌人的奸细也未可知。”
南屏忙道:“草民绝对不是敌人的奸细,朝政之事,草民不敢妄议。”说到这里,身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来。
“既然你坚称自己不是奸细,如何自证?”
南屏一愣:“殿下需要草民如何证明?”
作者有话说:
男主:我绝对不是舍不得她住柴房。
女主:我绝不是因为穷……
第19章 ——
不知这差事可有酬劳呢?
齐誉将茶杯里的茶叶以杯盖拨了拨,轻抿了口,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隔壁房间,既不能让它空着,也不能让不知道我们身份的人住。”
南屏立刻明白了,他们一路上自然还在防着刺客,这两间房也是「狡兔三窟」之举。自己那间房可不就是他们的另一个窟?
南屏万万没想到只是一面之缘,自己就惹上了这么大麻烦,只好回道:“是,草民义不容辞。”
齐誉见她竟然这么快答应了,挑眉看了她一眼。
阿克冷笑道:“现在你又义不容辞了?”
南屏微笑道:“殿下贵为皇子,草民只是一介村野莽妇,就算殿下要我死,我也是不得不死的。
如今殿下肯据实相告,让草民死得明明白白,草民感激不已,自然是义不容辞了。”
见她说的话越发不入耳了,仿佛另有深意,齐誉的眉头皱了起来。
“大胆!”阿克手腕按在了剑柄上,瞪视着南屏。这女人口齿伶俐暗中嘲讽,怎么就刚好被她认了出来?真是个麻烦精。
南屏一字一句道:“草民见识浅薄,不善言辞,还请殿下恕罪。”
齐誉的黑眸盯着她的眼睛:“你很仇视皇室之人?”
南屏脸色微变,却立刻掩饰下了,连忙道:“草民不敢!”
即使如此,她也是微微直着身子,并没有跪下。她似乎是谦卑的,却看起来并没有多么服从。
齐誉微眯眼睛打量着南屏,见她只是深深埋下了自己的脸,看不见脸上神情,齐誉冷哼一声,也不再与南屏多说,便道:“如此便退下吧。”
南屏却眨了眨眼,忽然抬起了头向齐誉笑道:“只是……草民也算是为殿下做了份差事,不知这差事可有酬劳呢?”
“喂,不过是让你在隔壁房间睡个觉罢了,说得好像多委屈你一样!总比你自己睡柴房好吧!”阿克急道。
南屏倒没有着恼,不慌不忙地直起了身子微笑道:“此言差矣。这份差事可不是就是人肉盾牌么?既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想必殿下能明白草民的担忧。”
齐誉一向漠然的脸上浮现了嘲讽的笑意,一双黑眸看进了南屏的眼睛:“除了一间上房之外,每日五两银子酬劳。”
这也太多了!
“殿下,这——”阿克实在心有不甘。
“多谢殿下。”南屏倒是大大方方地笑纳了。
“不必急着谢我……”齐誉冷冷地抿了口茶,不再看南屏一眼,“既然收下了银子,就看你本事了。”
“草民必定为殿下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齐誉嗯了一声:“回去吧。”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颇为不快。
南屏的脸上却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她回过身之前犹自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齐誉,但见他已经神色冷淡地背过了身去。
而南屏,在回过身后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澄澈的眼中浮现了深重的忧虑。
南屏回到房间后,脸色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站在窗前望着空中清冷的明月,口中喃喃道:“爹,娘,女儿既已听从您的意思隐姓埋名,却偏偏和皇室之人遇见?难道冥冥之中,女儿终究是躲不过么……”
齐誉将茶杯里的茶叶以杯盖拨了拨,轻抿了口,这才不急不缓地说道:“隔壁房间,既不能让它空着,也不能让不知道我们身份的人住。”
南屏立刻明白了,他们一路上自然还在防着刺客,这两间房也是「狡兔三窟」之举。自己那间房可不就是他们的另一个窟?
南屏万万没想到只是一面之缘,自己就惹上了这么大麻烦,只好回道:“是,草民义不容辞。”
齐誉见她竟然这么快答应了,挑眉看了她一眼。
阿克冷笑道:“现在你又义不容辞了?”
南屏微笑道:“殿下贵为皇子,草民只是一介村野莽妇,就算殿下要我死,我也是不得不死的。
如今殿下肯据实相告,让草民死得明明白白,草民感激不已,自然是义不容辞了。”
见她说的话越发不入耳了,仿佛另有深意,齐誉的眉头皱了起来。
“大胆!”阿克手腕按在了剑柄上,瞪视着南屏。这女人口齿伶俐暗中嘲讽,怎么就刚好被她认了出来?真是个麻烦精。
南屏一字一句道:“草民见识浅薄,不善言辞,还请殿下恕罪。”
齐誉的黑眸盯着她的眼睛:“你很仇视皇室之人?”
南屏脸色微变,却立刻掩饰下了,连忙道:“草民不敢!”
即使如此,她也是微微直着身子,并没有跪下。她似乎是谦卑的,却看起来并没有多么服从。
齐誉微眯眼睛打量着南屏,见她只是深深埋下了自己的脸,看不见脸上神情,齐誉冷哼一声,也不再与南屏多说,便道:“如此便退下吧。”
南屏却眨了眨眼,忽然抬起了头向齐誉笑道:“只是……草民也算是为殿下做了份差事,不知这差事可有酬劳呢?”
“喂,不过是让你在隔壁房间睡个觉罢了,说得好像多委屈你一样!总比你自己睡柴房好吧!”阿克急道。
南屏倒没有着恼,不慌不忙地直起了身子微笑道:“此言差矣。这份差事可不是就是人肉盾牌么?既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想必殿下能明白草民的担忧。”
齐誉一向漠然的脸上浮现了嘲讽的笑意,一双黑眸看进了南屏的眼睛:“除了一间上房之外,每日五两银子酬劳。”
这也太多了!
“殿下,这——”阿克实在心有不甘。
“多谢殿下。”南屏倒是大大方方地笑纳了。
“不必急着谢我……”齐誉冷冷地抿了口茶,不再看南屏一眼,“既然收下了银子,就看你本事了。”
“草民必定为殿下鞍前马后,死而后已。”
齐誉嗯了一声:“回去吧。”他的语气听起来似乎颇为不快。
南屏的脸上却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她回过身之前犹自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齐誉,但见他已经神色冷淡地背过了身去。
而南屏,在回过身后的那一瞬间,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澄澈的眼中浮现了深重的忧虑。
南屏回到房间后,脸色瞬间变得沉重了起来。
她站在窗前望着空中清冷的明月,口中喃喃道:“爹,娘,女儿既已听从您的意思隐姓埋名,却偏偏和皇室之人遇见?难道冥冥之中,女儿终究是躲不过么……”
——
景仁宫内。
安瑶皇后身边坐着齐帝,正手执木梳替她轻轻梳理着满头青丝。
齐帝的手上青筋鼓起,一看便是勤于练武之人,他的骨子里还是尚武的齐国血脉,每天都有充沛的精力处理政务,仿佛一只永远不知疲倦的雄鹰。
他的脸上不露神色,看起来却不怒自威。
两人几十年的夫妻,却一直没有子嗣,自从这齐玧被过继到了安瑶皇后身边,按理说舐犊情深,齐帝却变得极少来景仁宫。
也许是这宫中佳人众多,饶是他与安瑶是少年夫妻,感情却也渐渐寡淡了。只是碍于少时情分,还给她保留了一个后位罢了。
安瑶皇后从镜中悄悄看了齐帝一眼,柔声道:“陛下,玧儿近日寻到了一张延年益寿的方子,要来呈给陛下。他现在呀,正在寻名医制药呢。”
齐帝笑道:“这么多孩子,就数玧儿最为孝顺,不错。”
“玧儿对陛下的拳拳之心,令臣妾也时常感动非常……”
齐帝拉住安瑶皇后的手:“还是皇后教导有方。”
安瑶皇后顺势轻轻地躺在齐帝怀里,叹了口气:“虽然玧儿一直苦练武功,想在战场上为陛下分忧,却不如五皇子勇猛有加,又为陛下收服了大幽国,助陛下大展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