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被伊莎贝拉看在眼里,看来令全英的□□都闻风丧胆的MI6长官先生对甜食的兴趣浓厚。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热奶茶,今天的草莓贝果是用来自王储殿下的有机农场里的新鲜草莓制作的,草莓甜而不腻,有一股好闻的奶香。
也许是王室美味的下午茶让麦考夫不再咄咄逼人,他心情很好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复印版文件递给伊莎贝拉,说:“上次的行动报告,原件已经归档了。”
伊莎贝拉仔细看着,这份报告隐去了绑架案中奥斯顿的存在,还有关于玫瑰派对的一切,也没有提及。而即使删减了那么多信息,可整个报告的时间细节全都卡得很完美,绝对挑不出一丝漏洞。
这一定是麦考夫本人亲自写的行动报告,伊莎贝拉有些惊讶,要知道只要改变一个细节,所有的证据都要修改,包括监控、痕迹以及证人证词。伊莎贝拉继续看下去,后面是绑匪和他的同伙——跳伞教练的口供。
“和我猜的一样。”伊莎贝拉骄傲地摸了摸下巴。
麦考夫慢吞吞地擦了擦手,微笑着说:“不,有一个地方您猜错了。”
“什么?”
“绑匪和教练……他们不是朋友,也不是亲戚,”麦考夫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补充,“他们是一对儿。”
“一对儿?!老天,他们是那个?GAY?您是认真的吗?”伊莎贝拉瞪大双眼,她根本无法把邋里邋遢的大胡子绑匪和飞机上沉默寡言的跳伞教练联系在一起。
“什么人会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帮朋友策划绑架案呢?更何况他本人收入不低,犯不上铤而走险。这当然是——”麦考夫拖长了单词,用一种近乎哀叹的语气说,“爱啊。”
“爱?”
“Caring is not an advantage.”麦考夫冷静地说,“伯蒂奇染上赌瘾后,博塔斯多次劝诫他戒赌,但没能成功。于是失望透顶的博塔斯从他们的家里搬了出来,直到伯蒂奇欠下连博塔斯都还不起的高额债务。哦,愚蠢的感情,因为一个屡教不改的赌徒放弃不菲的薪水个体面的工作,我想米尔先生恐怕要在牢里悔悟他的伴侣根本不值得他付出这么多。”
“也许他根本不会后悔。”伊莎贝拉耸耸肩,“电视里都这么演。”
“那真是太好了,至少他们俩不用分开去祸害别人了。”麦考夫讽刺地说。
“……好吧,这次猜错情有可原,”伊莎贝拉不满地嘟囔着,“爱,真是奇妙的东西。是我没有考虑到这个方面,我以为金钱的致命诱惑力足以让博塔斯成为绑匪的同伙。”
“利益或许可以出卖良知,但爱更可以,而且后者更加不需要理由。”麦考夫总结道。他刚刚吃了两块巧克力松饼、一块草莓贝果和三块枫糖饼干。他隐隐约约的感觉后槽牙有些作痛,于是忍痛放下伸向甜品的魔爪。王室的御用甜品师果然是顶级的,这些糕点的味道比他吃过的任何一家蛋糕店都美味。也许以后可以找些理由来白金汉宫转转?
伊莎贝拉还在纠结“爱”的问题,她不知道的是,身边坐着的严谨冷漠的圆滑政客,正在偷偷打着他的小算盘,企图经常来她这儿蹭吃蹭喝。
作者有话要说:
麦考夫:急,怎么样才能把王室的御用甜品师挖走?
第13章 我们的目标是没有蛀牙
屋内维多利亚时代的壁炉燃烧得正旺,伊莎贝拉把行动报告复印件还给麦考夫,他接过,然后转手把它送进熊熊烈火中,火舌瞬间引燃纸张一角,它贪婪地舔舐着,想要把一切都焚烧殆尽。
伊莎贝拉拿不准眼前老神在在的男人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他放了她一马,可伊莎贝拉清楚福尔摩斯先生绝不是那种心慈手软的大好人。他自始至终都表现的悠闲自得,好像这次来白金汉宫真的只是接受伊莎贝拉的谢意。他不开口提出想要的条件,伊莎贝拉只觉得浑身难受。特别是当自己有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上……这种感觉糟透了。
麦考夫敏锐地觉察到伊莎贝拉贵族公式化的笑容下的焦虑,公主殿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扣弄着裙子上的嫩黄色雏菊刺绣。他抿了一口温度刚好的奶茶,对厨师掌握得恰到好处的甜度表示赞赏,茶和奶的配比也很讲究,不像有些甜品店拿劣质茶叶和糖精煮的奶茶那样腻人。
他本想安慰公主殿下放轻松,麦考夫暂时还没打算从她身上做什么利益交换,诚然小公主殿下的淘气包俱乐部蕴藏着巨大的人脉财富,可他最不缺的就是情报,比起信息冗杂的无价值情报,他更想要时效迅速、准确性极高的有效情报。很遗憾,他手下有太多金鱼,这就导致了MI6在有些事情上的反应速度不算很快。
除去这一层因素,还有很重要的问题就是,麦考夫并不完全信任伊莎贝拉。尽管小公主殿下的智商比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要高,但她才十六岁,麦考夫不能确定她是不是一个可靠而值得托付的合作伙伴,在搞清楚这点之前,他不会把伊莎贝拉绑到他的阵营里来。
伊莎贝拉的身份太过敏感,为了一份不知效益的情报,冒的风险实在是太大了。麦考夫是一个出色的政客,他必须综合多方面考虑,作出最正确的预判。
伊莎贝拉笑了笑,她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她的吃相不算优雅,饼干屑粘在她嘴边,伊莎贝拉就像一只仓鼠,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麦考夫决定还是不把他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为好,他恶趣味地想,让小公主殿下多为此烦心几天,就当是她调皮打断他会议的小小惩罚。
火苗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伊莎贝拉在等麦考夫提起“玫瑰派对”的事,不知不觉间她把剩下的枫糖饼干全消灭了。
“噢,天啊,我不能再继续了……我可不想在圣诞节那天见到我亲爱的牙医先生。”
麦考夫同情地说:“鄙人非常能理解您的感受。”
这两人也许在牙医恐惧症方面有着相当多的话题。如果麦考夫感兴趣,伊莎贝拉可以跟他说说她小时候是怎么跳上牙医诊台,把人家的器械缠在一起最终导致电源短路的。
麦考夫慢悠悠地进行下一个话题,很可惜,依旧不是伊莎贝拉想听的,“您父亲希望鄙人能教授您一些最基本的女子防身术……尽管在鄙人看来这些东西随便一个女王警卫队的卫官足以胜任——但是,”他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大堆后突然转折,“但是,王储殿下诚意满满,鄙人又怎能拒绝?”
麦考夫在他的思维宫殿里随手翻着从白金汉宫传出来的文件,王储殿下许诺的交易条件很是诱人。就算麦考夫内心再怎么不愿照看一个王室的麻烦精,出于利益交换的目的,他没有理由拒绝。
“Sorry?我并没有接到通知说……请您来当我的家庭教师?”伊莎贝拉一脸活见鬼的表情,她交叠的双手猛地收紧。
“是的,很突然。但您应该体谅一下王储殿下,当鄙人告诉他您被绑架的时候,他的语气可算不上好……显然他被吓到了。”麦考夫说,“第一次授课在明天下午两点,白厅。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但我明天下午还有一节花艺课……”伊莎贝拉做着无用的挣扎。
麦考夫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推掉。授课会根据鄙人的时间表来安排,如果有冲突,请以鄙人的授课为第一优先。”
“好吧……”伊莎贝拉不情愿地说,“需要我提前准备些什么吗?”
“绷带和杜冷丁。”麦考夫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呃!”伊莎贝拉认真地考虑了起来,“我以前做过痛觉测试……”
“不必担心,我的殿下,”麦考夫叹息道,“只是一些简单的防身术。”
“好吧。”伊莎贝拉点点头,时钟指向四点五十分分,不知不觉他们竟然聊了有一个半小时之久。
麦考夫起身彬彬有礼地告辞,“感谢殿下的招待,时候不早了,鄙人先告辞了。”
伊莎贝拉注意到麦考夫看向剩下的几块蛋糕的眼神,她体贴地让女仆用蛋糕盒把巧克力松饼和甜甜圈一一包好。然后麦考夫手里就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高大的男人右手拄着他的小黑伞,左手拎着绘有小羊肖恩的包装盒,这让他看上去有一丝丝滑稽。看在美味的巧克力松饼的份上,麦考夫不介意拿着和他形象极度不符的卡通盒子。但他可不信王室没有其他“正常”的蛋糕盒,麦考夫没有错过伊莎贝拉唇角一抹得逞的坏笑。
“明天见,福尔摩斯先生。”伊莎贝拉说。
“明天见,公主殿下。”
伊莎贝拉继续读完剩下的两页书籍,她很确定福尔摩斯先生也是一个甜食爱好者,希望吃完这些蛋糕他的牙齿还能保持健康。麦考夫只以为来自公主殿下的报复是那些搞笑的包装袋,实际上伊莎贝拉则“用心险恶”,她瞄准了圆场头子的甜蜜烦恼——他的蛀牙。
把书籍放回书架,伊莎贝拉接连刷了三遍牙齿。一想到明天还要同福尔摩斯先生见面,她决定今晚早睡,保持好充沛的体力才能调动思维的活跃,要知道和聪明人说话必须集中精力,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至少有两种含义、三种暗示。
不过,她不讨厌这种感觉,至少这比和蠢货聊天轻松多了,不用长篇解释为什么,只用一个眼神,对方就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女主多虑了,现在阶段的她对于麦考夫而言没有利益交换的价值。麦考夫还没有完全信任她,只是把照看她当做职责的一部分。
第14章 麦考夫的选择
伦敦的清晨有一层似烟的雨雾,能见度不高,这种天气是伊莎贝拉最讨厌的没有之一。雨雪都可以被伞隔绝在外,但这种好像把人全方位笼罩起来的雨雾不论你打伞或是穿雨衣都没法避免衣服被水汽打湿。有时候在外逛一圈的功夫,头上、衣服上就满是细微的雨珠,弄得人的心情也像淋了雨一样潮乎乎的。
伊莎贝拉捧着一杯热伯爵茶,小口小口地喝着,她一只手刷着推特,视频里正在播放格斗术分步教学。
偌大的白金汉宫除了对外开放的部分游客络绎不绝,禁止闲人踏入的内宫却只有伊莎贝拉一个王室成员住在这里,其他人都在乡下度假期。
这样的感觉很自由,伊莎贝拉已经连续三天让皇家御厨做烤鸡汉堡和苹果派了,这些东西被王室认为是不健康的,所以伊莎贝拉很少吃,但高热量的食物给人带来了太多愉悦感,伊莎贝拉一边安慰自己,反正下午要去白厅学习什么格斗术,耗费体力,不如现在多吃点。
伊莎贝拉像每一个十六岁的孩子那样,疯狂迷恋各种油炸的东西,也许是她大多数时候都必须严肃地坐在长桌上享用从遥远的海域钓来的新鲜鱼肉,或者是来自她父亲的农场里的有机蔬果,这些精致饮食让她的食量一直很小。英格兰的厨师有本事把一切高级食材做成黑暗料理,就算是御厨也不例外。
用过午餐,伊莎贝拉换上便于行动的卫衣和工装裤,裤脚全部束进长筒靴里,她把金色长卷发用发带随意盘起来,现在的她看上去潇洒极了。
下午一点三十分,一辆小黑车无声地停在路口,伊莎贝拉低调地坐上车子,它缓缓驶向唐宁街。
白厅门口进进出出的衣着正式的绅士们人手一个公文包,他们大多是三十岁往上,以四五十岁居多,在等门口保卫人员核准伊莎贝拉的身份的时候,她已经百无聊赖地推断出四个政府官员有外遇了,其中一个官员还不止有一个情人。
“您找福尔摩斯先生,已经核准有预约,请进。进门左转第二间办公室。”
伊莎贝拉矜持地点点头。她快步走入白厅。来来往往的政客们多少都会有些惊讶出现在这里的少女,有的人好奇的目光不加掩饰,而更多人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猜测她是哪位高官的私生女或者是情人。
伊莎贝拉敲了敲紧闭着的门。
“您好,福尔摩斯先生有个短会,大约还有十分钟结束。”开门的似乎是麦考夫的秘书,她有一头褐色长发,长相漂亮,一双美目眼波流转,浓重的眼妆却遮不住她眼下的黑眼圈。她穿着一件标准化的黑色连衣裙,平价的衣服恰到好处勾勒出她的细腰和长腿。
“没关系,我可以等他。”伊莎贝拉笑了笑,没理女秘书,她走进麦考夫的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的装修和麦考夫的品味不太相符,保守简洁的风格,不至于透露太多个人喜好。伊莎贝拉看着一旁书架上放着的书籍,还是老一套,全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哲学经典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