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一一历数:“社长是他亲手写的字帖,乱步先生让给我了一只饭井家的铜锣烧,国木田君开了一张账单给我,与谢野医生是两瓶日本酒,贤治做了牛肉汤虽然最后他自己全喝了,敦君给了我一张贺卡,直美小姐和镜花做了生日蛋糕,谷崎用细雪做了希尔的幻象。”
说到这,他眼眸亮晶晶的,就像水里洗过放在阳光下一般。
希尔声音艰涩:“他主动做的?”
太宰治眉眼一弯:“这样天才的创意当然是来自我这样美貌与智慧并重的男人啊。”
希尔:“……”
这生日过得真是热闹。
真好。
太宰先生身边有这么多人为他过生日。
从前,他都是随便对付过去,根本不把生日当做一回事。第一年她不知道,后两年她都努力工作,让太宰先生满意然后小心翼翼提出在六月十九那天能不能陪她出门。
十六岁那年去看了电影吃了大餐,十七岁那年去了新开的水上乐园玩了一整天。
“希尔,来坐啊。”
他往旁边挪了一下,手一下一下拍着病床,兴致勃勃地邀请他,连苍白的脸色在灯光下都柔和健康,丁点看不出来枪伤后手术的虚弱。
希尔……她想起了网络上的拍床表情包,她叹息,制止太宰先生的动作:“小心伤口裂开,我就不坐了,你多休息。”
“呐呐,我的礼物呢?”
原本转过身的希尔身体一僵,她转回来,安抚道:“回来得急,没有买,以后给你补上。”
亲手织的毛衣围巾是没有了,她好久不动手做那些了,倒是可以给太宰先生买一箱螃蟹吃。
“我不要了,五分钟内听我的话,怎么样?”
“这……”
“很简单的,不行吗?”
“……”
罢了,随便他好了。
希尔侧坐在床上,刚一坐下,太宰先生抱过来,双臂穿过她腋下从她小腹前交叉,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喉咙间发出满足的声音,不动了。
仿佛飞久了的鸟儿找到栖息的枝头。
“好硌啊。”下巴放在她肩膀上的话。
“是希尔太瘦啦。”他倒打一耙。
“……”
要这样五分钟吗?还不如给太宰先生买一箱螃蟹。
“好想你啊希尔。”他声音很轻,呓语一样。
希尔……她在与网络重连。
“那天我邀请你视频你都没接。”
“英国乡下信号不是很好。”
“是吗?”
他又不说话了,过了一会才问:“家里人怎么样?”
“我的父母身体都好,两个哥哥都在忙,姐姐和我玩了几天捉迷藏,我还没见到。”
“所以,”他似乎吸了下鼻子,很委屈的样子,“我接不通视频的时候,你都在和姐姐玩捉迷藏?”
“……”
她倒不是心虚,只是接连被他指责,她也想还击一下,于是她说:“套情报有很多办法,何必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你一出事,大家都很担心,以太宰君的能力一定可以规避风险。”
以前就是,故意落到敌人手里,假模假样打电话求助“我落到敌人手里啦”,等她吭哧吭哧赶到,打完架,看到他双腿交叠坐在木箱上,指间甩着之前戴在手上的手铐,对着她笑。
他的笑容有让人一见误终身的魔力。
此时此刻,他又笑了,希尔背对着他看不到,却能想象到那样的笑容绽放在病美人脸上的美丽。
“我不是说过要把一切还给你?”
他声音好轻,却重重的敲响了希尔思维宫殿的大门,差点把封存住他一切的房间轰塌。
“……这不就一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