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很严?”
“也不算,但是,你好听话。”叶子婧说:“可是你看到很喜欢的男生,真的能忍住吗?”
汤仪抿唇微笑,“我不会有很喜欢的男生。”
这话说得好绝对,她问:“为什么?”
“因为,我答应过他……”
下面的话,叶子婧没听清多少,等两人离开馆子,离晚自习还有二十分钟。
学苑路走到底,直接拐到另一条路上,天色昏黑,晕黄的路灯光打下来,树影轻轻摇动。
柏油路面上,明黄的车道线很清晰,路两旁有旧时代遗留下的洋房,这片区域是原法租界。时代脚步不停,如今,各式老洋房里开酒吧、咖啡馆、西洋古董店、创意餐厅等,浓浓的小布尔乔□□调。
提起昨天的学生体检,叶子婧幽幽道:“我胖了,三中伙食太好了,我胖了五斤。”
“但是你个子高。”除了学业,汤仪还有个小小心愿,想长到166。
“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这三年我能长高四公分吗?”她踢开一片焦黄的梧桐叶,莫名想到月考卷子,说来也奇怪,就像拥有某种特异功能,从小到大,不管她进入哪所学校哪个班,她的排名永远在中游,说不上很学渣吧,但也使人沮丧。
或许,是她太心急了。
经过一家外墙雪白的店,叶子婧忽然拽住她。
“这里马上要开了。”女生的手撑在额头上,透过玻璃打量着,里面黑魆魆的,什么也看不清,“汤汤,你有喜欢的乐队吗?”
大面积的玻璃上,有人用白漆画了一只眼睛,入口处很隐蔽,黑色金属的推拉门,没有门锁。她抬起头,在昏黄光下,看见一串不像英文的字母,她勉强辨认其中一个词paradis,和paradise就差了一个字母,不禁怀疑是老板的疏漏。
“我喜欢迷幻、民谣、蓝调,下个月,我喜欢的小众乐队要来这家新开的livehouse了。正好大礼拜周六,我们一起吧!”见她不说话,叶子婧又说:“票价不贵的,才四五十,我请你,来吗?”
她邀请到这份上,汤仪很难婉拒,只好说:“到时候看吧。”
九月不疾不徐地滑过,紧随而来的,先是悠闲的十一假期。
右下角的企鹅闪动几下,汤仪点开一看,是叶子婧找她。
叶子:汤汤,出来玩吗?密室逃脱,六缺一,速回!
汤仪回她:作业中,下午还要走亲戚。
那边发了一个旋转哭泣的表情包。
汤仪挑一个摸头表情给她。
企鹅又跳动两下,这回是系统提醒消息,学委请求添加她为好友。
四班学委叫张博,一个戴眼镜的腼腆男生,数学每次考班级第一,汤仪找他问过几次题目,送过男生零食当答谢。
添加好友后,叶子又发来一条。
叶子:我刚听到八卦,跟你证实一下,你和张博在一起了?
汤仪正匪夷所思中,男生发来消息。
张博:……后天你有空吗?
他发来一张电影海报截图,问:……你看科幻片吗?
几乎可以想象出那边男生紧张的神情。
母亲出门了,家里就她一个人,汤仪坐在书桌前,护眼灯光线柔和,手边堆积假期作业、古汉语词典、牛津词典等,她把手贴近胸口,心跳真平稳。
男生带有明显好感的邀约,她看着,内心没有什么感觉。
有时,汤仪发觉自己在变成另一个人,好像从那一天开始,她一部分灵魂就被永远锁在一间黑屋子里,而另一部分灵魂,则寄居在这个躯壳里。尽管也清楚,那次中断的治疗很重要,但有些事情,她绝不告诉第三个人那根本是背叛。
至于别的,她觉得都可以,无所谓。
接受男生的约会、接吻或是做其他更亲密的事情,她不反感,也更无所谓,甚至漠然。不知道上帝是不是把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分装在不同的罐子里?否则,她怎么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抽离感?
汤仪抽出两张数学卷子,敲定主意,回复他:好啊,有空。
下午四点左右,汤仪坐地铁来到姨妈家。
节假日,省城市区主干道水泄不通,汤母堵在高架上半天下不来,便通知女儿先去。
表妹肖婕和她年龄相仿,只差两个月,表妹从小极其优秀,去年以校第四名的成绩考进师大附中。
小学那会每年放暑假,表姐妹俩在乡下老家一起疯玩,小升初后,两人大多靠社交软件维系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