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你迷恋我了——无束
时间:2022-02-14 14:38:48

  那算什么闺阁,荣时心想,翠屏山下的林鱼没有闺阁只有自然。

  自自然然的聪明,自自然然的野性。

  他背书给她听,说一句她记一句,说一篇她记一篇,等他终于可以自由活动时,林鱼已经被他带着,背了一卷《诗经》。

  荣时心中惊骇,欣喜之余,又多惋惜。

  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世人皆道聪慧,没想到山野里,遇到一个女子,“过耳不忘”。

  可惜是个女子,荣时心想,若他是个男子,他就带她出山,读书立名,建千秋功业,好过在穷乡僻壤蹉跎此生。

  有感于此,他对林鱼的态度一改初始的疏离。

  遗憾的是,回到国公府后,林鱼自己读书,虽然依然聪明,机敏,但却没有再显露过这种天赋了。

  她只听他念书,才有这个本领。那是所有心思都在他身上的缘故。

  他不是个喜欢多话的人,在陌生的地方,没有人认识他,他不必再做出温和周全的模样,所以一日复一日的放纵自己沉默下去。但每日里,被迫与林鱼朝夕相处,他还是开朗了许多。

  他头天晚上,借宿林鱼家中时,郑重的把柴刀放在林鱼手边。

  “如果我对姑娘有非礼之举,姑娘可以随时砍了我。”

  林鱼不懂什么叫非礼。

  她澄澈的眼神总是显得懵懂——荣时暗思,到底还是吃了被山野限制,又无法读书的亏。

  他手指头蘸了水,在桌子上画着教她写字。

  因为右臂不大能动,又无法忍受林鱼帮自己更衣梳头,他学会了用左手,一开始总是很艰难,但他天生对自己下得了狠劲儿,每日闲着无事,把衣带系了又拆拆了又系,辛辛苦苦磨红了指头,终于还是换来了勉强的生活自理。

  但写字就差的远了……

  尽管很用力,但依然避免不了笔画粗疏,还向左上挑。

  林鱼仿着他的样子写,笔画也粗疏轻忽的往上挑。

  荣时有愧,觉得自己在误人子弟。

  “荣姒……是什么样子?”

  他停顿了一下,才明白她是问他的名字怎么写。荣时把两个字都写给她看。

  右边是时,右边是姒。

  “这个是我,那个,是一个美人。”

  林鱼不懂什么叫非礼,但她知道什么叫美人。

  她指着“姒”字,“右边这一个,也适合你。”

  荣时沉默片刻,给她讲烽火戏诸侯的故事。“那个叫褒姒的美人,对皇帝冷冰冰的,不爱说话也不爱笑……”

  林鱼说:“那就更适合了嘛,一样的不说话,一样的不笑。”

  荣时更沉默了。

  一个以入阁拜相为目标的男人无法接受自己与祸国美人并列。林鱼满脸写着“我说的对”,他寄人篱下又不好发作。

  于是,他决定第二天不说话。

  林鱼学写字,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于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粗疏轻佻的字迹。

  荣时作为一个对书法要求很高的人,暗恨自己开错了头。他仿佛一个洁癖患者被重重泥污包围,痛苦到不能自已。

  林鱼不让他出门,偶尔放他下楼,都是在夜里,活动范围只有百步。

  只有一天例外。林鱼家门对面的山麓里,种着一片山楂,阳光一照,红彤彤的一片。他的胃口总是很不好,也并不愿意吃东西。那果子看起来很酸,酸到放眼一望就会口舌生津。

  林鱼注意到他的视线,自告奋勇带他去摘山楂。

  他对山楂无所谓,但他愿意走动走动,他已经太久没有出门,几乎忘了太阳和风的味道。

  山楂红艳艳的擎在树上,太阳光如金子般洒落,果实便有了天然的包浆。荣时远远看着,觉得满树都是冰糖葫芦。

  那红润饱满有光泽的果子显然是人工费大力气养出来的,但不务农桑的荣时以为这是野生的,所以这里的山民见者有份。他正想着要不要拿跟棍子敲一下,就见林鱼双臂一伸,麻利的爬了树,她站在树杈间,灵巧的像一只松鼠。

  荣时下意识的伸手接着免得她掉下来,结果林鱼双脚一蹬,甩下来两只鞋。

  幸好荣时反应够快,避免被鞋子砸头。

  林鱼摘了一兜子山楂,小布兜一装,抛下来给他接着,但两人还没来得及分享胜利果实,就听到山坡后传来狗叫。

  “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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