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紫宸殿时无视她,这会儿虚情假意又来补救,晚了!
时语冰又行了一礼就往前走,气鼓鼓的。
司律执伞遮在皇帝头顶,“陛下,雪渐大,还是回御书房、”
未等他说完,萧叙夺过伞柄追上,“你自己犯了错,遭贵妃责罚,反倒将气撒在朕身上,你觉得这做法对么?”
嘴上说着这样的话,伞盖遮在了时语冰头上。
“臣妾不敢,臣妾要回琴瑟殿了。”时语冰侧过身,低垂着眉眼,语气和缓。旁人看不出丝毫对皇帝的不恭敬。
萧叙知道她的真实脾性,她越是恭敬,心里头越是不服气。他并不松口让走,两相僵持着。
皇帝身有寒症,不宜在雪天里久站,司律犹豫了番劝说,“戌时将至,贤妃娘娘不如随陛下到未央宫用晚膳,膳后张太医要来请平安脉,正好叫他瞧一瞧娘娘手上的烫伤。”
经由司律提醒,皇帝视线移到她手背上,依稀可见昨日茶水烫伤的留下的痕迹,
不提此事也罢,真提起来时语冰心里又被狠狠揪了一把,她也顾不得君臣礼仪,侧过身就往前走,风雪渐大,此处距离琴瑟殿还有半个多时辰的路。
萧叙独自执伞立在原地,宽阔的宫道上虽没什么路过之人,但身后有太监宫女们一干人都看着。
即使是宠冠六宫的贵妃也不敢如此与皇帝闹性子啊。
众人抬起步辇要去求皇帝上轿,没成想下一瞬,皇帝执伞往前追了过去。
司律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停下。
时语冰脚步飞快,走过了长长一段路拐过弯才慢了下来,还未歇一口气,就听见了身后疾疾而来的脚步声,被来人扯着手腕拉转过身。
萧叙容不得旁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先前两人过招,面上可都是遵守规矩的,这会儿她明目张胆地顶撞他,真当他会纵容么?
天昏沉沉的,浩瀚天地之间大雪肆虐。
被他攥起的手腕横在两人眼前,她这一双抚琴的手冻得没有知觉了,手背上那烫红的一片尤其醒目。
“从前不是想着法的要凑到朕面前来么?”萧叙转换了语气调侃道,可下半句又停留在了唇边。
时语冰靠在墙上,低垂着眼眸,脸上隐约可见两道泪痕。
再说下去倒显得他在欺负人,皇帝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将人放开。
***
萧叙回到御书房,眼前御案上的折子堆积如山,司律端着茶水进来。
“你说此事,谁对谁错?!”
“贤妃顶撞陛下,自是她的过错。”司律回道。
萧叙满意这个回答,但心境也并未因此转好。
司律又道,“贤妃在宁王之事上也颇受委屈,又加上遭了贵妃娘娘责罚。陛下宽宏大量与不与贤妃计较。此刻贤妃一定心伤不已,若得了陛下关怀,娘娘想通了自然会感激陛下。”
堂堂帝王何必与一个小妃嫔计较,司律说得不错。
萧叙思虑一番,“去库房里寻一对珍珠耳坠,送去琴瑟殿。”
“是”司律应下,退了出去。
时语冰独自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回到殿里,内务府新拨来两个宫女,她问过两人的名字,就命人抬热水来沐浴,将皇帝和贵妃统统抛诸脑后。
亥时过半,青澜捧着只金丝楠木匣子进殿来,“给贤妃娘娘请安。”
时语冰披散着头发盘腿坐在木塌上,正捣鼓着矮几上的瓶瓶罐罐配置祛疤膏药。
青澜和乔华的年岁都比她大,看着人沉稳干练,十分精神,“这是陛下派司律亲自送来的珍珠耳坠。”
匣子打开了,紫色锦缎上躺着一对莹白色无瑕珍珠,形状极圆,皇帝私库里的物件,是难得一见的稀世珍品。
“知道了,收起来吧。”
时语冰还气着,气韦如是、气、皇、帝,她也知道今日之事与皇帝无关,可就是更气他。
“陛下赏赐,娘娘该去御书房谢恩。”青澜道,“不如奴婢为娘娘梳妆?”
“这么晚了,我明日再去。”
时语冰继续专注配置膏药。
“娘娘制的是什么?”青澜问道。
“祛疤的膏药”时语冰道,同时也留了个心眼,“我自己用。”
“陛下手上也有道新疤,是前头亲自裁纸时伤的,不如明日娘娘去谢恩时也给陛下捎带一瓶?”青澜提议道。她既然已经被派到琴瑟殿来,自然从此一心为贤妃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