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译禾看向了春英,冷声道:“你干什么?”
春英讨好地笑道:“既然都送过来了,那就给少夫人试试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敢收,不怕藏了毒吗。”陈译禾这状似挑刺的一句,听得薛立心头直跳,他目光定在陈译禾面上,试图看出些许异常。
然而被他看着的人表情淡漠,什么都看不出来。
陈译禾转向薛立道:“我都没去京城算账,你还敢跑来广陵。多少人想嫁进我们家,苏家倒是好,弄了个小丫头片子过来,还说什么大家闺秀,谁家闺秀脸上能被人弄出疤来的?”
薛立一听这话,还以为苏犀玉已经告知他那伤疤的来历,便不再遮掩,道:“都是误会,姑丈也没想到她会撞上桌角,妹夫别介意。”
陈译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想过苏犀玉额上的伤是被人推搡下碰到的,但没想到这人会是苏铭祠。
他这时才明了怎么自己一说要打她,她就立马当了真,竟然是真的被打过。
陈译禾皱眉,不耐烦地挥手道:“废什么话,到底为什么?”
薛立脸上有些为难,犹豫了下,才遮遮掩掩说道:“当时姑丈与姑母起了矛盾,长辈的事她一个小丫头非要上前插手,姑丈正在气头上,就打了她一巴掌。”
陈译禾听罢敛眉,又想起苏犀玉那左耳,他看着茶杯中浮沉的翠绿茶叶,冷声道:“真是有本事,外人面前是沉稳儒雅的朝中重臣,对内是巴掌扇人的好父亲。”
这话听得薛立人都傻了,且不说苏铭祠是他岳父,就是凭着殿前参政的身份,也没几个人敢这么说的。
但仔细一想也对,不然怎么说这陈家少爷没脑子呢,也不会在京城呆不了几个月就溜回了广陵?
他假装没听到,又劝道:“父女哪有隔夜仇,这不,姑丈还特意托我带了封书信给表妹,请妹夫转交。”
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这次没有自取其辱,直接递给了春英。
但是春英还没抬手,就被陈译禾接去了。
后者毫不忌讳薛立的存在,直接拆了信封,抖了几下将书信展开,翻来覆去看了看。
他看了几遍,只模糊认识一些,并不能全部理解,便又道:“这老头子明知道我不识字,还故意写书信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薛立:“……”
也不是写给你的啊。
陈译禾又似笑非笑道:“嫁妆送那么些书又是想做什么?他是不是在嘲讽我不识字?”
薛立干笑。
“笑什么?你也嘲笑我?”
“不敢。”薛立眼见引火烧身,急忙撇清自己。
他现在可是在广陵,别的不说,广陵的确是陈家的地盘,谁知道这少爷疯起来会做出什么事。
陈译禾睨了他一眼,恹恹道:“还有什么事?”
他赶客的姿态太明显,薛立也不乐意继续受气,连平儿的事情也不想管了,左右不过是个丫鬟,去哪里了也没什么影响。
只是可惜见不到苏犀玉了。
他往房门口深深看了一眼,道:“没有别的事了,既然妹夫有事,那表哥就不多留了。”
起身欲走,复又回首道:“姑母已数月未见表妹,托我看望表妹,如今既然不得见,还请妹夫告知,表妹近来可有其余不适?”
陈译禾双目微眯,不确定他是不是有意这么问的,若是有意,是不是代表着他知道苏犀玉吃的药丸有问题?
他神情惫懒,敷衍道:“好得很,白白胖胖。”
薛立翻着眼皮看了他几眼,见他说的随意,更无意挽留,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起身告辞。
春英与小厮送他出去,直到亲眼见他带着随从驾车往城外走去,才回了厅堂。
回来后,被陈译禾轻描淡写地扫了一眼,“不准告诉爹娘。”
春英干笑一声道:“瞒不住的。”
陈译禾不满,但毫无办法,拈了桌上那张书信,甩袖朝门外走去,又道:“书信的事不许告诉少夫人,爹娘那边我去说。”
这下春英点了头,道:“是。”
门口小厮已备好了马,他一撩衣摆翻身上去,道:“月牙儿要是问起,就说我去明光寺了。”
说罢,夹着马腹往城外去了,几个小厮都慌了,连忙跑着跟上,但陈府后门空旷无人,两只腿哪里比得上四条腿的,马儿畅行,不一会儿就不见了陈译禾的踪影。
策马行至城郊,舫净已经在等着了,见了他奇怪道:“你一个护卫都不带?”
“这不是有你吗。”陈译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