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人叽叽喳喳地问,车轱辘的话问来问去就得了一个大问题:
“狗子,你姐夫上半年才分家,哪来的钱给枝繁做开嗓子手术?”
“发大财了吧?嗐,还藏着掖着,和我们说说呗,都是一家人…”
香茶抱紧怀里的竹筒,一个劲的往外挤,挤出村口人堆后,她长长地松了口气。
她狗舅舅真明智,临下车的时候让她把汽水玻璃瓶换成了竹筒瓶,这要是让他们知道绿色竹筒里装得是五分钱一瓶的橙色汽水,那肯定要抢疯。
赵叶茂衣扣都被扯掉了,跑出大老远他才停下来喘气:“到底是谁在外头传咱家发财了?被我逮到我剥了她的皮!”
钱火狗一巴掌拍到赵叶茂头上:“你剥谁的皮?好的不学,竟学家里那个老不死的!”
赵叶茂吐舌:“我就话赶话说一说,我可没那么混蛋砍猫的头还剥皮…”
真是说谁谁就来了,四人刚跑出村口八卦圈没几步路,就看到前边站着一个妇女。
女人正是钱桃花的老子娘,此刻一双绿豆眼眨都不带眨,直勾勾地盯着四人看,看到香茶脚上那双浅绿色凉鞋,女人瞳孔蹭得变大,跑过来蹲在那就像没见过人走路一样使劲看。
“哎呦哎哟 ,果真发了家啊,连洋鞋都穿上了。”
这话酸得人牙后跟都喊疼。
香茶下意识的并齐脚,拉紧钱火狗的手:“舅舅…”
钱火狗脚用力一蹬,地上的土灰飞的到处都是,趴在地上的女人啊的一声尖叫,捂住眼睛:“钱火狗,你找死啊!”
钱火狗冷着脸:“好狗不挡道!”
女人一噎,爬起来去扯香茶的手,香茶麻溜地躲到钱火狗身后。
眼神里充斥着反感:“我不要你牵我,你偷我家的兔子,你是坏人。”
钱桃花老子娘本打算笑哄下香茶,两个男孩大了不好套话,小的肯定行,没想到小的更不好忽悠,连碰都不让她碰。
赵叶茂对这个继外婆可没好脸色,正好看到大队长钱余的身影,当即喊道:“钱余叔——”
钱余朝这边看过来:“这不是枝繁叶茂吗?咋了,从城里回来拉?”
赵叶茂点头,和钱余拉家常:“叔,最近我家里忙,不知道我家自留地里的红薯种好没?”
一说这个,女人一下瘪了气。
钱余瞪了眼女人,呵斥道:“还不快去种,赵家今年秋天没收到两箩筐红薯,我就直接把你还有桃花的工分折给赵家。”
女人脸霎时变了色:“两箩筐?赵女婿那地干的很,收一箩筐都难…”
钱余:“谁叫你剥猫皮偷自个女婿家的兔子?你有脸做这种不要脸的蠢事,我就敢把你家的工分折给赵老三!”
见钱余板着脸说第二遍,女人哆嗦了下嘴唇,暗咬牙龈往瑶山生产队的方向走。
钱余问了几句有关赵枝繁治疗的事就走了,临走前也像前头大娘一样,冲赵枝繁叹气。
“你小子小时候说话没问题啊,咋后来突然嗓子坏了?”
赵枝繁垂下脑袋,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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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钱家院子的门,钱桃花正坐在院子大树下家纳鞋面,红艳艳的鞋面勾得赵叶茂不屑地呸了声。
自从钱杏花病逝后,钱桃花每年都会给自己做双新嫁娘鞋子。
以前赵叶茂没觉得什么,可自从知道钱桃花想要做他后娘,赵叶茂就觉得恶心至极。
五年前就开始做新嫁娘鞋,这压根就没想过他娘病会好,甚至觉得他娘一死这女人就能嫁进赵家。
看到进院的几人,钱桃花忙将鞋放下,笑容满面走过来。
“咋来不说一声?”
又看向赵枝繁,一脸怜爱的关心:“病好了没?可以说话啦?”
赵枝繁直接无视,抬腿进到钱火狗的屋,钱桃花的笑容顿时僵住。
赵叶茂哼了声,跟着进屋,顺便还牵走了瞪着钱桃花不放的香茶。
要问香茶最讨厌的人是谁?
江绫雅,宋秦,美玉这些人都要靠边站,一看到钱桃花,香茶就跟炸了毛的鸡一样,如果可以,她想长出鸡嘴用力啄钱桃花的脑门。
香茶这人记仇着呢,当年钱桃花诬陷她往两个哥哥的粥里撒石子的事她到现在还历历在目。
说起来,两个哥哥之前对她冷漠极大原因是因为钱桃花在赵家胡咧咧,造谣她是气死桃花娘的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