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是从与他们有着一墙之隔的陈员外家传来的,那声怒骂声的声音有些奇怪,就好像那人是个说话不利索的大舌头。
不知道为什么,白幼梨总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没等她细想,紧接着又是一阵喧闹声。
“少爷,您小心一点!”
“别靠近老子,滚远点……”这一句还没说完,声音徒然一转,“哎哟,老子的舌头,最好别让老子捉住那个臭丫头。”
听到这里,白幼梨算是确定了,这人分明就是她前日在巷子里遇见的那个流氓!原来他是陈家的少爷,怪不得那般嚣张跋扈。
思及此,白幼梨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连带着正在打扫的手也停下了。
应当是察觉到了白幼梨的不对劲儿,江肆偏头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白幼梨连忙否认,接着便继续打扫起来。
可江肆并没有因为白幼梨的话就放松,他听着隔壁的喧闹声,状若随意地问道:“隔壁住的是哪户人家?”
“门外挂的牌匾写的是陈员外家……”白幼梨道。
说完,她抬眼看了一下江肆,只见江肆眉梢下压,随后又很快放松。
黄昏时分,二人坐在庭院中的石桌前,江肆一手撑在桌沿处,一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幼梨坐在他的旁边,面前摆着这座宅院的房契和地契。借着最后的阳光,她开始看起这两张契约上的内容来。
“南靖罗溪镇……”
白幼梨看着房契中的这五个字,轻声念了出来。她现在才知道这座小镇叫罗溪镇,但总觉得这个名字在哪里听到过。
罗溪镇……陈员外家……
就在此时,她突然浑身一僵,随后满面震惊地看向一旁平静无波的江肆。
罗溪镇,不就是师兄出生的地方吗?那陈员外,便是他的生身之父啊!
等回忆渐渐清晰,白幼梨愈加笃定这个结果。
罗溪镇确实是江肆出生的地方,他的父亲便是那禽兽不如的陈员外,母亲原本是他家的丫鬟,可最后被陈家主母让人乱棍打死了。
她若是早一点知道这里是罗溪镇,便会早一点想到的。
白幼梨内心震惊又懊悔,为何偏偏就买到了与陈家比邻的宅院呢!她又抬眼看了看江肆,对方依旧是满面平静。
她想着,江肆现在只知道他们在南靖,可并不知道这里是罗溪镇,更不知道旁边住着的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一家人……
那陈员外始乱终弃,当家主母更是冷血无情,再加上陈家的少爷风流成性……一家子都不是好人,真是令人气愤。
白幼梨想起江肆小时候的经历,心中更是气不过。但是怕江肆发觉了什么,她还装作没事人一样,细心地把两份契约折好收起。
次日,宅院的大门被敲响了。
白幼梨连忙跑去开门,来的是罗爷爷,他手中拿着一个包袱,说里面是罗奶奶给江肆做的衣裳。
听见这话,白幼梨有些怔愣,其实当时那般说只是为了找个理由让罗爷爷把银两收下,哪知道真的做了衣裳。而且仅仅这几天,可想而知罗奶奶有多放在心上。
“谢谢你们。”
罗爷爷摆了摆手,道:“不客气咯,哦对了,还有这个是老婆子说剩下的钱,你也收回去吧。”
说着,罗爷爷又从袖口处拿出一个荷包,其实看得出来做这身衣裳没花多少银两。
白幼梨推拒再三,最后也没有收下荷包,让罗爷爷把荷包拿回去了。罗爷爷拗不过她,最后只叹息着说:“以后若是有需要我俩帮忙的地方,小姑娘你只管来找我们就好了。”
她连声应下,之后便送走了罗爷爷。
正当她准备关门进去的时候,突然听见隔壁的陈员外家大门被推开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骂骂咧咧的声音。
出来的人是陈述,他吐字还不是很清晰:“小爷管你们有什么事,现在老子就是要出门,你们给小爷滚远些。”
他身后跟着三两家丁,想要阻拦却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喊道:“少爷,老爷吩咐了,不让您出门,你就别为难小的了。”
“他的话你就听,老子的话你就不听了?滚开!”说着,陈述一脚踹在了一名家丁的腹部,转身就继续走。
白幼梨站在门后,借着大门的阻挡盯着那边的动静,最后更加笃定了那人确实是陈述。那人嚣张跋扈,就连对自己家中的家丁也不手下留情,当真是大少爷做派。
她仔细看了陈述好几眼,心中涌上一阵怪异。她微微眯起眼再往那陈述身上看去,只见他周身围绕着一股淡淡的妖气。
不仅如此,仔细观之,陈述脚步虚浮,下盘不稳,而他却生得人高马大,不像是身子骨不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