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青岚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狗子只咬住她的裙摆低低的叫,但是除了拦住她不让往前以外也没再做出什么多余的动作。苍耳像是适应了狗子平日的活泼,这会叫了小半天也没什么动静,反倒是供桌前跪着的香客偏头看了一眼。
眼看着要惊动香客,贺青岚忙搓了搓狗子的下巴,把裙摆从狗嘴里救了出来。狗子还在呜呜叫,她拖了个蒲团坐下来耐心跟着狗子讲话。
“你是看见了什么吗?”
狗子转头看了一眼苍耳,又转回头盯着贺青岚,眼睛里写满委屈。
贺青岚也看了看苍耳,后者缩成一团肚皮起伏均匀,呼吸间吹掉了一根细长的胡须。
她伸手拿掉胡须,顺手试了一下能不能把苍耳怀里那个小东西拿出来。苍耳睡梦中发出两声咕噜,爪子收得更紧了。
贺青岚只好收回手来,手上沾了点黑灰,黏糊糊的,她正准备找个帕子擦一下,狗子冲着她的手指叫了一声。
贺青岚若有所思,故意搓了两下手指。
狗子又叫了一声,叫声里带着点焦急。
所以有威胁的不是苍耳,是从恶鬼林带出来的东西吗?
她抽了帕子擦掉手上的黑灰,跟她猜的一样,狗子立刻别开了脸,只盯着苍耳的怀里。
之前在恶鬼林里苍耳就抱了一路,刚刚睡熟了生拔都没拔下来,贺青岚这会盯着那小东西只觉得头痛。
思来想去她决定从别处找个差不多大小的东西试试能不能换下来,伸手估量了一下尺寸,她想起了之前关在小木箱里的小木鸟。
木箱上次收拾桌子的时候放到了后面的桌上,贺青岚起身去拿,只是刚刚伸开腿,她就感觉眼前猛然一黑,连带着整个人都天旋地转起来。
狗子在旁边突然叫了起来,一声比一声急促。
正往小香炉里插香的香客听到了这动静,从蒲团上起了身,凑到石台旁边小心翼翼瞅着。
狗子死死盯着苍耳怀里的小东西,只见那东西黑泥一样的颜色迅速褪去,露出原本有些粗糙的木质根本来。
贺青岚本想着是起身太猛了,缓一下就能好了,只是扶着墙壁站了小半天,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她转过头朝着原本庙门的方向看去,依旧一片漆黑。
她用力眨了眨眼,再睁开的时候差点被刺眼的光芒闪瞎。
狗子这会已经停住了叫声,懒懒地趴在苍耳睡着的垫子边缘,神情格外惬意。香客小心地朝着一猫一狗睡着的角落张望,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好奇。
刚刚自己看不见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之前睡得香甜的苍耳这会抖了抖耳朵,踩着狗子起了身。
它正朝着庙门里阳光照进来的方向,一缕光线照进来,照得竖瞳映出金黄色的光亮。
偷偷围观的香客或多或少都听过庙里这只猫,有的说这猫是土地神养的,有的说这猫是土地神的侍从,流传最广的说土地庙里的狸花猫是土地神的化身。
因着这些传闻,平日里就算喂食,香客们也不敢靠的太近,如今直勾勾跟苍耳对视,不少香客从那对竖瞳里看出了点威慑感。
本就跪在蒲团上的香客离得最近,看得也最清楚,这会猛然一激灵,身体已经先脑子一步拜了下去。
其余香客也跟着反应过来,门口围着跪了一片。
贺青岚这会还有些懵,她看了看跪着的香客,又看了看刚刚睡醒的苍耳。
苍耳像是非常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舔了舔爪子。
随后它脊背一弓……吐了起来。
贺青岚从狗子身上跨了过去,赶到苍耳身边的时候,苍耳已经抬起了头,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模样。
地上是一滩湿乎乎的呕吐物,中间像是个……毛球?
这是最近舔毛舔多了?
贺青岚望着那一滩呕吐物陷入深思。
这会围观的香客们也听见了动静,跪在蒲团上的赵老板脸都绿了。之前他跟土地神求着许家开的客栈倒闭,结果没两天单子带着香火钱一并被挂在了大门上。
这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求土地神原谅,这刚跪下说完,缩在角落里睡觉的狸花猫就出来当众吐了出来。
赵老板心口憋了一口血,撑着供桌边站起来就甩手往外走,还撞到了门口刚刚来看热闹的福子。
赵老板本想道歉,抬头一看是福子,摔了下袖子就别过头走了。
福子一脸的莫名其妙,抓了个旁边看热闹的香客问:“赵老板这是怎么了,拜土地还火气这么大?”
这香客刚刚目睹了全程,正咧着嘴笑:“赵老板不知道刚刚说了什么,土地庙的猫本身在屋里睡得好好的,突然就冲到供桌前面吐了一滩。”
“真的假的?”福子探头探脑往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