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找事的贵女们大多与沈清瑶交好,自以为替闺中蜜友出气, 殊不知自己只不过是出头鸟;也有聪慧的姑娘置身事外, 还有姑娘对沈清姝投来隐晦而羡慕的目光。
沈清姝把在场贵女的神情纳入眼底, 不紧不慢呷了口茶,“怕是会很欣慰。本宫算是与他有几分交情,他与沈小姐郎才女貌、般配异常,如今见本宫过得潇洒自在恐怕会很欣慰。”
石凳上的少女分明画着娇嫩清减的妆容, 活像只水灵灵的桃花精,偏生又媚态天成,那股青稚转而透出吸人精气的秾艳昳丽,叫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眸,又生生无法移开目光。
少女葱削般的玉指捻着葡萄,慢条斯理剥开,紫色的汁液沾在手指上。
容筠心猛地回过神来,“你!”
可惜宁远王府换定亲对象的事情着实做的没理。容筠心原本是仗着沈清姝纵容,没想到如今她全然变了一副模样。
一女子拉住她手臂,笑道,“殿下所言极是。”
容筠心愠怒地回头,女子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只是殿下如今离开了镇南王府,只靠着江陵镖局怕是很难养活一山寨的人,以及,”女子美眸一转,望向她身后的异域男子,“几位公子。”
她的声音温柔,如同山间泠泠的溪水。
沈清姝剥葡萄的手一顿,抬眸看到一名穿着莲纹锦广陵曳地裙的女子,外头罩着兰色薄罗纱衣。她梳着别致的发髻,额前坠着晶莹剔透的紫水晶。
如同清水芙蓉,让人舒适。
却是来者不善。
似乎看出沈清姝的疑惑,一道活泼的声音插入,“这是太傅家的二小姐竺雅歌。”
沈清姝桃花眸内生出些笑意,锦夏半是撒娇抱着沈清姝的手臂,侧眸打量着伊莲娜,“姐姐有了新欢,就不记得我这个旧爱了。”
“胡说什么呢?”沈清姝宠溺地敲了敲她额头,喂给她一枚剥好的葡萄。
哪怕她掌握了重生的先机,依旧有很多事情出乎意料。所以在赈灾回来后,沈清姝提前想了法子帮锦夏找回亲人。小姑娘因此极其感谢她,时不时来山寨和镖局寻她,粘着她。恰好沈清姝也喜欢这个活泼机灵的小姑娘,一来二去两人倒是混熟了。
小姑娘极其自然地吞下去,一边含含糊糊地说,“太傅家的二小姐打小在江南养身子,最近才回盛京,姐姐没见过是应当的。”
宋太尉家的小千金?
沈清瑶眸内划过不自然的神色,下意识咬住唇瓣,好在她站在人群中央,并不显眼,冷眼看着容筠心带头嘲讽沈清姝。
“竺姐姐说的是,不知道长公主殿下的山寨能不能养活一山寨的人?”又一名女子故作疑惑地接话,原是关心的话,很快成了姑娘们满怀恶意的话柄。
“我说句不中听的,女子就该好好待在闺阁,出去抛头露面,还是与一群男子,实在不妥。”
“谁说不是呢,长公主殿下出身高贵,一个小小的镖局哪里配得上金贵的殿下?”
“要我说,沈将军当年威名在外,可如今人已经西去数年,江陵山寨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犹未可知呢?”
“说的也是,住在山上,谁知道有没有染上土匪的习气?长公主殿下成日与他们待在一起,仔细想想实在是骇人,反正换我是不敢的。”
姑娘们起先还是小声议论,后来许是觉着法不责众,加之沈清姝又不是真的皇室公主,圣上匆匆忙忙把她晋封为长公主,至今还未入皇室玉蝶。
圣意不好琢磨,因而大臣们皆是谋而后定,正在观望着是否要拉拢这位皇上跟前的红人,绝不会想到他们的好女儿已经将人得罪了个透底。
竺雅歌垂下的雅致清澈的美眸中划过一抹恶意。
周围悉悉索索的讨论在容筠心听来犹如一声声讨伐,对沈清姝的讨伐,她不由眉飞色舞,大发慈悲地开口,“殿下若是操持镖局吃力,小女定然愿献上绵薄之力。”
她手中的团扇一转,矫揉造作道,“小女不才,手头还是……”有些银两的。
“长公主殿下,上次求您带的玉冠可有消息了?”爽朗的声音强势打断了容筠心的话。
贵女们一惊,意识到什么,“噗通”跪成一片。
御花园中顿时陷入静默,皇宫的鹅卵石道上浩浩荡荡走来一长排人。领头的宫女拿着两把巨大的蒲扇,身后跟着两列井然有序的宫女。
俨然是皇后的仪仗!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自人群走出来,她仪态端庄,雍容而不失皇家的风范,威严的凤眸扫过在场诸人。
她身侧的少女拽她,“姨母,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很厉害的长公主。”
她能不知道吗?皇后无奈而纵容地笑笑,“阿姝不必多礼,你是皇上亲封的长公主,便是本宫的亲人。”
她转而望向贵女们,态度显然比方才疏离,“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
“你们方才在讨论什么?”皇后优雅地坐在石凳上,不远处凉亭内的夫人们看到皇后现身,连忙赶过来。
“这……”方才皇后娘娘分明是维护沈清姝的架势,贵女们低着头,哪里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