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坐在窗台前, 闷闷不乐咬着笔, 案台上的宣纸上只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小半年来小姑娘在乐华寺混得如鱼得水,大师们时常被她小狐狸似的性格骗得团团转,哪怕是知晓也大多是纵容。
沈清姝唯一有几分听谢斯年的话, 慧明大师倒是精准地拿捏住了她的软肋。
小姑娘眨了眨眼珠子, 小纸团精准无误打在窗外路过的小和尚身上。
小和尚转身, 见到小师妹站在窗台边,笑容灿烂,“小师兄,一起去玩吗?”
小和尚:“师妹你不好好练字, 不怕师兄找上门吗?”
“小蝎子他今日有事要出山门,不会回来。”小姑娘颇为得意地叉腰。
小和尚也是个喜欢玩闹的,闻言眼冒亮光走过来,又猛地见鬼般顿住。
小姑娘完全没有注意到,滔滔不绝,“再说了他天天一副冰山脸,再不好好出去看看,当心将来没有姑娘愿意嫁给她。”
小和尚试图提醒她,“其实大师兄人很好的啦……”
被沈清姝无情地打断,最近天天被谢斯年逼着练字,沈清姝看他哪哪都不顺眼,“你是不知道他多吓人。”
她说着,转身准备下楼。
猝不及防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怀抱的主人举着她看过花灯,亲自教过她练剑,在跌下树时接住她,在她做噩梦时抱着她哄……
那双狭长深邃的丹凤眸,多了些似笑非笑的情绪。
下头的小和尚见情况不妙,找了个借口溜走。
沈清姝感觉到自己的脸上神情的僵硬,她勉强自己打哈哈笑着,谢斯年的声音就传来,“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
他的声音冷淡,方才那抹似笑非笑仿佛只是错觉。
沈清姝活像只小鹌鹑,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你,你听错了。我是说还好你从小在寺庙修行,不然得霍霍多少姑娘。”
“怎么可能有人不想嫁给师兄。”
她一紧张连平时从来不喊的师兄都说出口了,谢斯年全然没注意到这些细节般,“那你呢?”
“我?什么我?”沈清姝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我当然也不例外啦。”
她想了想那一堆让她看着头疼的字,决定大夸特夸,“师兄这么好,要是我与你年岁相当,自然也会为你的风采所折服的。”
小姑娘为了不加功课,可谓是把面子豁出去了,神情与语气都异常真诚。
虽然谢斯年的表情常年看不出变化,但是沈清姝莫名觉得他心情似乎好了一点,正松了一口气,这下谢斯年应该不会给她布置很多功课吧。
谢斯年波澜不惊的声音传来,“既然师兄这么好,这么好的师兄让你多写两面大字,你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什么?
沈清姝如遭雷击,偏生话是她自己说出口的,她还得强忍着掩饰住震惊,看着谢斯年冰冷的神情知道事情没有余地,只得恹恹地捡起笔。
谢斯年望着她,拿着一本书坐在旁边看。
有了谢斯年的监督,小姑娘起初还能静下心来。到了后头,简直是除了练字,窗外的鸟儿都是有趣的。
她越写越不耐烦,身在曹营心在汉。
沈清姝烦躁地“啊”了几声,崩溃地趴在干透的笔墨上。
少年放下书,见她已经写完了平时的量,又仔细看过,“不错,只是这里不对。”
少年自然地握住小姑娘握笔的手,引导着她写字。
两人的肌肤相贴,谢斯年靠得极近,温热的暖意不断传来。如今正是入冬的时候,屋内的炭火不知道何时熄灭了。
直到少年教完退开,小姑娘才后知后觉感到冷意。
“倘若你能练好,就给你做一直想要的馄饨。”他给人系上狐裘,小姑娘大半张脸裹在暖和的狐毛中。
“真的吗?”隔着狐裘,沈清姝的声音朦细弱朦胧。但是观其头顶的狐狸耳朵一下子支棱起来,便可知晓她的高兴。
谢斯年几不可见勾唇,“嗯,现在这个时辰做馄饨该是正好。”
馄饨做好的时候,天色初初暗下来。
沈清姝得意地吹干笔墨,迫不及待地搓着手跟着谢斯年去厨房。
因为谢斯年住在这里,明心院内自带小厨房。谢斯年先给两位大师送去全素馄饨,两个人围着灶台。
刚刚生过柴火,小厨房暖融融的,透过敞开的窗户还能看到天边金黄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