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初的脸有些白,嘴唇有些紫。
“你傻不傻!”吴恙吼他,但一开口气势就弱了下来,到最后尾音颤了起来。
夜初看着吴恙嘴角动了动,但冰天雪地的一夜,脸已经僵了。
吴恙双出手附在他的脸上,一片冰凉。
“你还好吗?”夜初说。
短短几个字,可以看出夜初废了好大力气才说了出口的。
“傻瓜,我能有什么事。”吴恙想笑,结果一咧嘴比哭还要难看,看到夜初一身青衣,又问道:“我送你的衣服怎么没穿。”
夜初笑了,提起僵硬的胳膊指了指胸口,“在里面。”
吴恙嘴角抖了抖,低声说道:“我们回家。”
积雪太后车轮已被冻住,马儿被冻了一夜也没了力气拉车。吴恙卸下马丢在宫门口,与夜初骑马回了望园。
路上吴恙驾马,夜初在身后抱住了他。
回到望园,小燕烧了一大锅的姜汤,先让夜初喝了一碗,剩下的让他泡澡。
吴恙亲自为夜初出去了外袍中衣,夜初穿着里衣泡在木桶中。
这边还没忙完,宫里就来了一批人。宇文建德莫名其妙的赏了一堆东西,香车一架、绸缎五批、玉佩一对、宝剑一把、棋谱一本、棋盘一副,还有一座宅院,官奴男女一共十二人,另外还把昨夜赏给吴恙,吴恙忘记带的不吟带了过来。最为奇怪的是还赏赐了夜初四张羊皮,一车碳火。
宣旨的公公口述宇文建德的话,“夜公子用这些皮毛做件厚的衣裳,下次再在宫门外候着的时候不必冻着了。”
吴恙听了这话想骂娘。
宫里的人宣完旨,放下东西和人就走了。
吴恙看着满院子的人与物件发了会呆,接着笑了起来,笑完之后大声说道:“既然赏了,咱们就收着。钟姐姐也要生产了,正好需要人手。还有些绸缎正好用来给孩子做衣物被褥。”
说罢喊来小燕。
“你带着他们去新的宅子,把新宅子洒扫干净,顺便看看需要填制什么,一起列个单子。”
小燕答应了一声,带着这些人走了。吴恙转身去了夜初的房间,夜初已经泡完澡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
“暖和些了吗?”吴恙问道。
夜初一笑,“本就无妨,是你太过大惊小怪了。”
“让你回家就回家,冰天雪地站一晚很舒服吗?”
“对不起。”夜初突然冒出了一句。
这句对不起让吴恙摸不着头脑。
“你怎么了?”吴恙说着伸手探向夜初的额头。
难道昨晚冻坏了脑子。
“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吴恙小心翼翼的问道。
夜初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在什么情况下会舍去我?”
夜初这一句把吴恙问愣了,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吴恙一直没有没有回答,夜初却笑了。
“我再问你,你在什么情况下会舍去诚然。”
“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永远不会。”吴恙未加思索,脱口而出。
夜初听完笑容更大了。
“你我都一样,不是吗。”夜初说道
“昨夜你也没睡吧,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一会。”夜初接着说。
吴恙还要开口,夜初已经躺下,侧身背对着他。
其实吴恙还想说,自己虽未回答,但并不是说将来真的会舍去他。之所以自己不回答,只是不想草率的承诺什么,必定承诺了就要负起责任。
只是现在夜初要睡了,他只能退了出来。
宇文建德给的宅子很大,三进,而且还有东西两院,后边是个大大的花园。这宅子曾经是名罪臣的。宅子有段时间没人住了,院里的门窗需要修葺,栏杆也要涂上新漆。屋内的家具陈设更是不能用了,统统需要更换。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吴恙把这些列了一个长长的单子,之后夹在了奏折里,上表宇文建德,说自己自从上任以来没有拿过一分钱的俸禄,陛下赏赐的宅院很好,但是自己财力有限,根本拿不出钱修葺房屋,现列出所需物品,希望能从陛下那里暂借,等半年罚俸期满,再一一还上。说白了就是向宇文建德要钱,如果没钱就给点物件。
吴恙如此上表并非真要这些东西,实则是要出自己平白被留宫中一夜的那口气。却没想宇文建德收到奏折之后,让内务府按照吴恙呈上来的单子置办了一份送了过去,还为新宅亲笔题名风澜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