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陆鸣镝忍不住揪了揪她的鼻子,“你是不是还想着吓朕?”
他倒不是气她恶作剧,而是想着有孕还这样顽皮,万一别人也有样学样,弄出事故可怎么办——她自己的胆子可不见得有多大。
若真为报复,方才他就该戴上那副面具,来个以牙还牙。
郭暖只能老老实实认错,“对不起。”
抱着一丝希望道:“您能还给我么?”
“没收了。”陆鸣镝铁面无私地道,“以后禁止你翻朕的私藏。”
暗自庆幸那副人皮纸没被识破。
郭暖撇撇嘴,小气鬼,她还惦记着那两个狐狸头呢,一个白如雪,一个红似火,端的是好看极了。
陆鸣镝从她眼神里读出了渴盼,斟酌片刻后道:“朕让福泉整理了拿来送你,只不过,以后可不许再这样胡闹,私底下玩玩倒无妨。”
郭暖立刻欢呼雀跃,飞快地在他颊边香了口,甜嘴蜜舌地道:“我就知道表哥待我最好了。”
其实皇帝算不上她正经表哥,不过郭暖觉得这样唤着亲切,在她心里爱情的最高形式亦即是亲情。
不过她是不是真心说这句话,就有待考证了。
陆鸣镝神色复杂地瞟了眼,对这个称呼倒是不怎么排斥,只静静说道:“朕看你最近愈发富态了。”
郭暖立刻委屈巴巴,“您是嫌我胖么?”
心里着实捏了把汗,她已经很努力胖得均匀了,可怎么也到不了痴肥的程度,那肚子仍有些明显,不像是这个月份应该有的。
陆鸣镝倒没多说什么,只道:“皇嗣虽然要紧,也别一味地进补,到时候孩子长得过大,生产时反而麻烦。”
似是想起他自己的母亲。
郭暖不意皇帝竟有这样先进的观念,一时间大为佩服,彼时宫里宫外俱有种偏见,皆以为孩子越肥头大脑越好,殊不知这样对产妇是多大的负担。
郭暖还算运气好的,摊上一个贤明的婆婆,乐意她强健身心,换做愚昧无知的,保准得将她拘在屋里,一步也不肯出去走动。
余下的日子,郭暖过得十分清闲,她虽然握着凤印,可宫务是不须她操心的,在她进宫之前,因两位太后相继抱病,六宫琐事交由静太妃为首一干人执掌,如今郭太后康复,权柄自然回到她老人家手中,只是念在静太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允她协同料理。
郭暖自然求之不得,她怀着身孕,正好有借口偷懒,横竖郭太后是她亲姑姑,怎么也短不了她那份。
静太妃起初倒想狐假虎威,试一试这位新后的深浅,郭暖三言两语就将其宾服住了。她就一句话,乐意干就干,不乐意干就滚,反正先帝爷后宫充裕,留下那些太妃太嫔多着呢,多的是人想出头——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即便一点小小的权力,也总比处处看人眼色被人拿捏的强。
不得不说,郭暖天生精通权衡之道,对于宫内这些人她只抱定一条宗旨,听话的就提拔,不听话的打压,利益当前,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才过去半月,满宫仆婢见了皇后俱是服服帖帖的,连寿康宫也不例外。
郑太后这回倒真病了,是累病的,她以为找人寻隙滋事,能扼制郭家人的势头,哪知新后一招连消带打,轻易便让她们倒戈,郑太后着实有些心力交瘁了。
彭城公主也生气,但是她抓得准主要矛盾,郭暖如今能作威作福,全仗着那个假肚子,等自己公然撕毁她的遮羞布,倒要看看她还如何风光得起来。
转眼到了重阳之期,宫里虽不能登山,可皇帝却也好好地命人将假山装点起来,又请了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安人进宫陪同赴宴,好添添寿气。
这些个老夫人自然也存了旁的心思,想着能否将自家如花似玉的孙女带上——皇后孕中不能侍寝,皇帝怎么得留几个伺候的人吧?
福泉一概面带微笑地拒绝了,开玩笑,皇宫又不是窑子,陛下没发话,他也不能擅自做皮条客的生意,会折福的——他可不想下辈子仍变作太监。
众人略觉失望,可看福公公那高深莫测的模样,可知郭家女在皇帝心中分量,她这样醋妒,不许皇帝充实后廷,皇帝竟也由着她。
这般看来,入宫也未见得是件好事——她们送女儿进宫是享福的,可不是供人磋磨折辱的。
彭城公主本来联合了几家重臣,要在今日鼓动选秀之事,然而老安人们此刻却打起了太极,你说东来我说西,愣是将话题围得水泄不通。
彭城公主都快气死了,她想接郑流云进宫也遭拒绝,认为皇帝已然成婚便该避嫌,可是这郭暖自己占着茅坑不拉屎,也不能怪别人趁虚而入吧?
看着郭暖跟几位老人家交谈甚欢,彭城公主徐徐走上前去,不着边际地道:“皇后娘娘的肚子,似乎不像四五个月。”
临近入冬,衣衫格外宽大些,不过仍能看到腹部明显的凸起。
众人先是微怔,可想到这话不会无的放矢,不由得窃窃私语起来。
郭暖则是坦然地微笑着,“太医说了,本宫腹内乃双生胎,不劳公主您牵肠挂肚。”
还是前儿请平安脉的时候说的,两位太医没来由皆松了口气——看来脉象的异常来自于此。
对郭暖而言,也卸下了一块心头大石,看来不必遮掩肚子也能瞒天过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