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乘风外族语说得不好,所以只愿意和乌勒说话,乌勒的这一缺点,在李乘风看来反而是优点。
火光下,她白皙的鼻尖挺翘,侧脸的轮廓英气秀美,眉眼深邃,血统纯正得无懈可击。
乌勒一开始并不理解为何这样一个尊贵的人会将自己留在身边,但时间久了,他便知道,有些在他们看来十分重要的东西,在李乘风面前什么都不是。
她说,世界上不是只有草原和马匹牛羊;她说,在遥远的南方还有她另一个家;她说,乌勒,我想带你看看江南的烟雨,还有烟雨中的江南。
她想要的是太平盛世,中原与外族不再纷争,乌勒知道。
而这样的事情,只有她口中的那人才能做到,所以她要离开,不能在这沼泽中越陷越深,眼睁睁看着恩人被围攻,自己却弃之不顾。
当晚,喀什草原大乱,可汗带着贴身守卫不知所踪,骠骑营更是整整少了三千精骑兵。
这些人全部是精锐中的精锐,而当旁人发现的时候,早已是次日清早了。
……
江城城外,江面,有舰队驶来。
许桃桃登高远眺,可以清晰看见这些舰队上竖着的旗帜。
“你们看看吧。”她将望远镜递给娄邵他们。
众人轮流确认过后,断言:“确实是顺天侯的人马。”
许桃桃点点头,转身问一旁的汉子:“港口预备好了吗?”
那汉子应声:“早已准备好空位了,就等着舰船进港。”
白景栾此时走上前来,若有所思道:“这顺天侯的船,似乎比五年前左王的船要更先进些了。”
娄邵微微挑眉:“白兄亦这么觉得?”
“正是。”
许桃桃补充道:“先前派出去的探子也有相应的报告,说是或许五年前那场仗中,没有赶尽杀绝的士兵透露了我们的楼船特点。”
她忧心忡忡朝江面看去:“再加上这些年来,几方势力互相刺探,泄露了情报也未可知……”
娄邵察觉到她情绪的异样,上前安慰道:“无事,就算他们抄去了我们的东西,也不可能做的更好。”
“但胜算上讲,还是有些风险啊。”元戎感叹。
水声哗哗,舰队开始靠岸进港。
进港的时候,由常年驻守指挥港口进船的当差担任指挥,刮擦坏了事小,这船若是碰撞,事情可就大了。
谁都知道,修理保养一艘船的银子,有时候是要比买下一艘船还要更贵些的,更别提这些船用的木头,都不是一般的木头,轻易还找不到替代之物。
船只靠岸后,许桃桃他们也从高处下来,由许多守卫围绕,走到这陌生的战船下方。
抛出木绳梯,上头的人一个个下来,带头的便是许桃桃的外祖父,顺天侯本人。
“这就是顺天侯?看上去岁数也是不大”
“他不是给皇帝老儿做事的吗?怎么不见皇帝亲自来,是不是瞧不起咱们?”
“谁还敢瞧不起咱们,我看是那皇帝怕死躲起来了!”
一旁有人议论纷纷。
许桃桃虽说都听在耳里,但毕竟不可能当面做出辩驳,只能戴上一副礼貌微笑去迎接自己这个生物学“外祖父”。
“小桃啊……外祖真想你啊,一个女孩子家在外头受苦了吧?”顺天侯看着自己这十几年都未曾管过的外孙女,一口一个桃桃,叫的比谁都亲热。
娄邵在一旁“切”得一声,许桃桃虽然心中也和他一样翻了个大白眼,但面上还得敷衍过去,上前握着顺天侯的手,亲切地寒暄了几句。
“外祖知道,之前外祖不好,让桃桃受苦了,但现在有这样的人要来侵吞残害你们,我肯定是不能允许的。”他义正言辞、义愤填膺地说道。
娄邵忍不住插嘴:“我们还没同意让你的军队入驻呢,你们先驻扎在港口吧。”
许桃桃悄悄捏了娄邵一把,暗示他别这么明显,随即皮笑肉不笑道:“还是外祖疼我。”
“那是自然,哈哈哈……”这顺天侯仿佛没有听见娄邵那番阴阳怪气的挖苦之语,面色如常地和许桃桃说着话,那副模样,就仿佛是天底下最宠爱许桃桃的人。
他随身没有带仆从,说是为了让许桃桃放心,但许桃桃仍然不敢掉以轻心。
她安排顺天侯住在许府,方便手下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由二牛亲自看管。
“若是有什么异常,尽管来禀报我。”无人的角落,许桃桃嘱咐道。
二牛点头:“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