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主动提了东西,李元昭看着李挽,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李挽的时刻,几次三番想开口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嘱咐了几句注意身体,不忍见李挽在继续在外面被风吹,“进去吧,大哥看你进去了再走。”
看着人不见了身影,李元昭才转了身。
后边,李挽从墙边绕出来,目送李元昭的马车回去,直到六子催促时,方重新转身向里走。
只是还没走两步忽然停住了,六子见状好奇问道,“四公子?可是有什么忘带了?要不要小的现在回去取?”
李挽摇摇头,顺着学府的大门看向西墙的墙角处,一个穿着灰色衣衫的男人露了半个身形正在同人说话,虽听不见声音,但看得出来那男人脸色并不好看,几次甚至想要动手。
巧合的是,那个男人她曾见过,正是那日将柳枝踢伤的小厮。
隐在墙角后面的人,倒是有点像——
“六子,你先将东西回去,等下我直接去课室。”
六子闻言虽觉得奇怪,但也没有多问,便听从李挽的吩咐自行去将东西送回去。
看见六子走了,李挽四处看了下,选定了一个角落站定,在这里从学府外面不好看到里面,但是从里面却可以看到外面。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灰衣男人似是从地上捡了什么东西,态度猛然转变了起来,冲着墙角处点头哈腰,才弓着腰左右看看后跑开。
他走了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直隐在墙角处的人的身形才漏出来。
翡红只觉得今日里真是闹心。
翡翠没了惹得皇上都知晓了,娘娘原以为是谁人背后使了个小手段,顶破天也不过是落上个私自处置宫女的名头,谁知后来却得知被人陷害着和东宫有了牵连,虽然镇北侯爷最终查明了这事和落雪宫中没有瓜葛,但娘娘总觉得落雪宫中别人的人定是没有料理干净。
偏偏赶在这个节骨眼上,以前一直负责给五皇子送些吃食物件的嬷嬷人不见了。
若只是简单丢个人倒也不必如此恐慌,却又有小宫女无意间说到有看见翡翠生前那两日和这位嬷嬷一起偷偷说过话。
想起翡翠生前最后一个晚上和自己说的话,翡红心跳也忍不住加快了许多,暗暗告诫自己这些事可千万要烂在心里。
用惯了的嬷嬷不见了,娘娘又一时间放心不下其他人接近五皇子,是以今早只能让她来送五皇子。
没想到,却在学府门口看见了自己不争气的哥哥冲自己招手。
翡红顿时吓了一跳,找了个借口让五皇子先自行进去后,才敢跑到墙角和自己哥哥见面。
她爹爹娘亲都早早去了,只剩下这一个哥哥和一个生来便带着病的妹妹。
现在妹妹已经丢了多年,这个哥哥又不争气,早些年也便是这个哥哥在赌场里欠下了赌债,翡红才拼了命去争了个入宫的机会,在宫中苦熬了多年,她除了想要找回自己的妹妹外,便是想帮着自己哥哥成家立业。
偏哥哥是个不争气的,前些日子不知惹了什么人,被打断了根肋骨,现在伤还没好全,又在赌场里欠了债……
摸着自己空荡荡的荷包,翡红又气又恼。
气自己屡次发了誓再不去给自己哥哥还赌债,但每次最后都给了银子。
恼自己哥哥不知体谅自己,前些日子寻到的活计现在也丢了。
想想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连个好觉都没有,一股子委屈冲上来,翡红用衣袖挡着,默默用手帕沾了沾侵湿的眼角,刚调整好,连个笑还未来得及摆出来,突然发现前方一双锦靴。
她顺着靴子向上看,猝不及防之下,吓得直接后退了一步。
“李四公子,您,您怎么在这儿?”
李挽看向她,故意也露出几分惊讶,还未说话,翡红却已是先反应了过来,强笑道,“瞧奴婢这脑子,竟忘记了四公子您这也在这里读书,四公子怎得不进去?”
李挽先未说话,而是向着刚刚翡红和人说话处的墙角处意味不明地看了眼。
果不其然,翡红顺着李挽的目光看过去后脸色瞬间怔了下,她摸不清李挽究竟看没看见自己,只能试探着开口,“四公子再不进去怕是要迟了?”
李挽闻言浅笑了下,脚下也不动,反问道,“是吗?”
余光趁着翡红目光躲闪的时间在翡红脸上溜了几圈,见翡红越来越慌张李挽反而越发疑惑。
实际上,李挽对那日柳枝突然不对劲一直抱有怀疑,她疑心柳枝和那小厮可能之前便有过什么关系,只是看柳枝不肯说,李挽也怕自己强行去问反而会引起柳枝病发,这才先放了下来。
再加上自己这几日各种离奇的梦境,和前日晚上时柳枝古怪的反应,李挽越发觉得要先将柳枝的病症搞清楚,才能解开这一系列的疑惑。
是以,方才看见翡红和那个小厮说话,她才故意站在这里诈一诈翡红,看能不能得出什么新消息来。
李挽越是不说话,翡红便越是慌张,正着急到手心里都在冒冷汗时,被突然吹来的冷风陡然惊醒,才恍惚明白过来自己这是想岔了。
她方才脑子里净是娘娘让靖王爷去杀李挽一事,又冷不丁看见了李挽才这般慌张……
现在反应过来,悄悄擦了擦手心的汗,脸上带上了几分真切的惆怅,“若不是奴婢的哥哥突然找来,奴婢也该进去了,说出来不怕四公子笑话,奴婢就这一个哥哥,可惜是个不争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