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竟赫然是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温廷筠说,是他京郊庄子三成股份半年的分红,竟然就有五千两之多,那他那个京郊的庄子一年得净挣多少银子?
三万多两啊!不过就是京郊的一个庄子而已!
温廷筠看着皇上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之色,不禁笑了笑道:“这半年是春秋两季,正是庄子生意好的时候,像现在入了冬,虽然大家更喜欢蒸桑拿了,可是不能露天烧烤,也没了亲手采摘的乐趣,生意就少了不少,臣还想着要把旁边山上的温泉引下来,弄个露天的温泉池子,到时候一边下着雪,一边在热气腾腾的温泉池里泡着温泉,喝着小酒,别提多享受了,以后的生意只会越来越好,只是投入有些大,下次给皇上的分红可就没这么多了!”
温廷筠看着皇上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才接着说道:“要想手里有钱,开源永远比节流更重要!否则原本就没有多少,再省还能省出多少钱来呢!”
皇上看着话中有话的温廷筠,心中颇有些纠结,有心不要他的钱吧,自己如今需要钱的地方太多了,派锦衣卫去福建查案是秘密进行的,所有的开销,都要从他的内库出,后宫里皇后又怀着身孕,之前给皇后修缮寝宫,几乎花光了他内库里的银子,给皇后进补超出标准太过分的部分,也要从他的内库里出,他正愁手里没银子花呢,想要当个不骄奢淫逸的昏君,也正经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温廷筠带着出使队伍回到京城后,马上去温府看望了温太夫人,然后连自己的侯府都没回,就直接进了宫,却能在怀里揣着五千两银票给自己的分红,要说还看不出他这样做别用深意,那皇上也就不用再当这个皇上了!
挣扎了片刻,皇上还是决定先听听温廷筠的想法,然后再做决定。
于是主动开口问道:“你这次去福建跟各国代表谈判重开海禁一事,谈得怎么样?”
原本跟各国代表谈判重开海禁一事,就只是个借口而已,去之前,温廷筠就问过皇上,他是否已经决定了要重开海禁,当时皇上的回答是,他还没有想好。
而自己谈判回来,他对谈判一事却是闭口不提,连问都不问一句,由此可见,他对于重开海禁一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而这件事情,如果由温廷筠主动提起的话,皇上恐怕会觉得他收了什么好处,所以才要极力推动重开海禁一事,反而不好。
所以,温廷筠才会想着用分红来刺激皇上,皇上缺钱,他是早就知道的,如今皇上又要做这许多事情,肯定更加捉襟见肘,只要皇上肯主动提起重开海禁谈判一事,他就有把握劝服皇上重开海禁!
因此,在听到皇上果然如他算计的那样,主动开口问起重开海禁谈判一事,温廷筠嘴角不禁微微扬起,笑着说道:“谈得十分的顺利……”
他们这边在御书房里相谈甚欢,忙得不亦说乎,被徐景耀送回来长公主府的长公主,看着冷清无趣的公主府,却是感觉有些无聊,想了想,突然对正在给她整理箱笼的曲笺开口说道:“听说温太夫人因为温廷筠受伤落水后失踪一事,一直缠绵病榻,你说本宫是不是应该去温府看望看望她呢?”
第六十五章 朕的内库就交给你打理了!……
“不要了吧……”曲笺手上的动作微滞,看着长公主,有些犹豫的开口回道:“温太夫人现在身子不好,您去了,她还得出来迎接您,别到时侯您倒是一片好心去探望,可再把温太夫人折腾得身子更不好了,反倒不好!”
“也对!”长公主想到那天温廷筠跟他发脾气时说的话,点了点头,有些情绪低落的喃喃着道:“到时候他又要不高兴了!”
可是随即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长公主又突然开口说道:“那我去温府前不让人事先去通知,就直接过去,她们不就来不及出来迎接了吗?!”
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办法可行的长公主,马上情绪高涨的对曲笺喊道:“去给我准备好马车,我明日要去温府……”
谁知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流素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高声禀道:“公主,曹中使来了,他说要把公主您不在京里的这段时间,府里的事务,跟您汇报一下,还有,明日各个铺子的掌柜和庄子里的庄头们都会来给公主您报账……”
长公主一听流素的话,马上整个人垮了下去,有些不情不愿的打断了她的话,开口道:“知道了,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这段时间跟着温廷筠的出使队伍去了江南,心有些跑野了的长公主,虽然有些不情愿待在府里处理各项庶务,但是心里也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太长了,很多事情都还等着自己做决定呢!
所以只能打消了去温府看望温太夫人的念头,专心处理起公主府的事务来,倒是省得曲笺再费心思劝她了!
与此同时,御书房中,温廷筠也正在十分无奈的跟皇上斗智斗勇呢!
“就是这样的,重开海禁后,所有的交易都要通过朝廷设立的专门机构来进行,这样不仅方便管理,而且还能为国库充盈关税,那些各国代表们也都十分赞同这样的模式。”温廷筠将自己在福建跟各国代表们谈判的情况,给皇上详细说了说。
总结完后,想了想,又接着说道:“皇上,其实臣之所以会赞成重开海禁一事,是因为这次臣去福建后,机缘巧合之下,从外国代表那里知道了他们跟朝中的一些勋贵世家们,其实暗地里都有勾连,一直在做着货物走私的买卖,都赚得盆满钵满,例如永昌侯宋澜亭,在几年前还在福建之时,他就已经与德意志王国的代表亚德里安.冯.贝克曼勾结在一起走私货物了,否则也不可能有那么多银子,支持他干出那样丧心病狂的事情!”
温廷筠一边说,一边观察着皇上的反应,见他脸上的神情,从最开始的稍稍带着点兴味,却并没有多认真,到如今的面色渐渐凝重,眼中闪过若有所思之色,不禁心中暗喜,继续加码道:“皇上,海禁这个政策,在当时制定的时候,环境和条件都与现在不同,在制定当时,肯定是合适的,但随着环境条件的变化,如今已经不再适应现在的情况了,现在这条政策束缚的只有朝廷自己,那些私下里走私货物的勋贵世家们,却是利用这个政策赚得盆满钵满,长此以往,势必如永昌侯宋澜亭那样,生出不该有的野心,做出不该做的事情来,如果不改变这一现状,以后如永昌侯宋澜亭那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温廷筠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有些话点到即止,让听话的人自己去想象,比具体说出来的效果要更好。
如果不是永昌侯宋澜亭出了那样的事情,温廷筠也不会拿他当切入点,来劝服皇上,可是现在他正好出了事儿,还正好跟德意志王国的代表一起走私货物,简直没有比拿他说事更好的办法了!
对于皇上来说,钱固然是他想要的,但江山社稷才是根本,他就算再没有钱,这天下也都是他的,区别只在于他自己过得畅快点,还是憋屈点,但如果有人威胁到了他的江山社稷,那就是动摇了他的根本,作为皇上,是绝对不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