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要出家——天下无病
时间:2022-02-19 16:42:07

  崔慕礼微抿薄唇,长眸黯落。

  他从前怎会那般理所当然,以为矫揉造作便是急功近利,毫无耐心去探渊索珠?

  “我知晓你在担心夕珺。”他道:“我会好好开解她,莫对慕笙怀有芥蒂。”

  谢渺十分满意,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阿渺更喜欢男孩还是女孩?”他忽然问。

  他问得猝不及防,直叫谢渺身形陡顿,从头至脚麻成一片。

  崔慕礼先她半步,没有察觉异常,继续道:“我看你极喜欢五弟,想必将来——”

  “崔慕礼。”她道:“你住嘴。”

  崔慕礼回身,长眉轻拢,“阿渺?”

  秾俊的脸庞难掩疑惑,夹杂着不掩饰的关怀。

  谢渺动了动唇,喉间发不出半点声响。

  他懂什么呢?

  他对前世一无所知,甚至,他都不是他。

  前世的崔慕礼待她疏冷客套,即便成了亲,亦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从未将她放到心上。而今生的他,自初时的不以为意,到循序渐进的关切,数次的慷慨解囊,即使被扇耳光,被严词拒绝后,仍不计前嫌,帮她解决了孟远棠……

  就在刚刚,他们还心平气和地闲话了几句。

  他是崔慕礼,却非她记忆中那个权倾朝野、疏怠妻子、另有所爱的崔慕礼。

  刹那间,她有种时光错位、漂浮在空中的晕眩感。眼前忽而是前世平静无波的他,忽而是面前蹙眉关怀的他,往事纷沓袭来,悲欢离合也好,喜怒哀乐也罢,一幅幅画面显现,又迅速支离破碎。

  该如何计较?她不无悲哀地想,他们分明是两个人。

  空气被突如其来的沉郁挤得稀薄,崔慕礼莫名感到呼吸困难。

  出了何事?

  他欲探向她的额头,被她飞快地躲开。

  她已恢复理智,“我没事。”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走到尚清湖畔,谢渺环目四顾,碧湖秋色,宁静安和。

  她问:“还记得这里吗?”

  崔慕礼当然记得,一年前,他与念南撞见她坐在此处喂鱼,栏杆因年久失修断裂,害得她翻身落湖。彼时他们对她心持偏见,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谁能料到,仅仅三百多个日夜后,他们会不谋而合地思恋她?

  他想解释:“阿渺,当初是我浅薄,不知——”

  “崔慕礼。”她苍白着脸,朝他笑,“我们就此和解吧。”

  崔慕礼怔住,“和解?”

  谢渺道:“对,今后谁都别再提旧事,前尘过往一笔勾销。”

  他听懂了,心口某处徐徐开出朵花。

  他以为这是重新启程,于是道:“君子一诺,金玉不移。”

  她认为这是落下帷幕,跟着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她想通了,不该转移怨愤,记恨一个还未犯错,茫然不觉的人。出家在即,是时候摆脱前尘,了无牵挂地离开。

  *

  过了几日,刑部的官吏们发现,崔郎中在重伤未愈便被迫复工的情况下,不仅未心生埋怨,反倒面若春风,意气飞扬。

  ?

  罗必禹私下嘀咕:才有点成绩便不胜欣忭,哼,毕竟年轻,平时看着宠辱不惊,内里还是嫩了些!

  因此,罗必禹愈加心安理得地指使崔慕礼干活,崔慕礼则奉命唯谨。

  关于红河谷灾银一案,无论是宁德将军邹远道伙同陇西郡守姚天罡、匪首章见虎监守自盗,亦或是兵部尚书王永奇奉命查案,却与叔父王科易将一百万两灾银中饱私囊,两件案子均查得水落石出,铁证凿凿如山。

  至此,除去崔慕礼、罗必禹、谢渺与当事人吕香禾,无人知晓被掩埋在红河谷灾银案下,两江总督曲子铭所犯的累累罪行。

  暂时而已。

  不说崔慕礼已应诺谢渺,哪怕为邹远道和吕香禾,为被曲子铭祸害残杀的其他女子,他都会竭力搜寻当年证据,帮受害者们讨回公道。

  随着承宣帝回到京城,秋狩期间发生的事情亦如絮缕般,无孔不入地钻遍大街小巷。

  茶馆里,堂上坐着粗布长衫的说书先生,堂下坐着形形色色,有男有女的茶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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