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肇成脸一黑。
“还有别的事吗?”
他冷着脸道。
梁老将军“嗤”一声,道:“没有,走吧。”
等梁肇成转身,梁老将军的声音却又从后面传来,道,“该妥协的时候妥协一下也没所谓,别等没机会妥协的时候再想妥协那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梁肇成脚步一顿,这是什么晦气的话?
他转头看他,面色委实称不上好看。
梁老将军挥手,道:“我不是说我,我暂时还死不了。”
他叹了口气,面上浮出一种带着满满沉重的怅惘之色,慢慢道,“我是说你母亲,我知道因为你母亲的事,这么些年你一直都恨我,这不怪你,其实我自己也从来没有原谅过我自己。当年我不顾上级的反对,娶了你母亲,我认为我不介意她的出身,可说这句话很简单,实际上,她的出身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我说我不介意她的出身,但却觉得她太过娇气,很多时候莫名其妙无理取闹,从最一开始还会偶尔妥协,到后面却越走越远,甚至到她死的时候都没能在她身边……你恨我,是应该的。”
梁肇成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谅他原谅不了。
恨也已经恨不起来。
他转身,就听到他在后面道,“她跟你母亲是有些像的,当年我娶你母亲,也用了很多的心思,可是在后来,那些心思却都变成了不满和嫌弃,让生活充满了争执吵闹,也让她郁郁而终,我希望你能比我好。”
梁肇成出了门,只觉得窒息。
他拖着步子,走到楼梯口,伸手握住栏杆。
他很不愿意回来,因为每一次面对这些故人,他就会永远进入那种灰蒙蒙的,尖锐的,沉重的心境,没有办法出来。
“梁大哥。”
他听到她唤他。
他以为听错,慢慢转头,就看到她还站在下面楼梯的拐角处,她怎么还在那里?
“梁大哥。”
林溪看到他的面色吓人,身上的气压也吓人,不知道他是怎么了,明明先前还好好的。
她想,或许她看到的他的父亲就只是最最冰山一角的一面,真实的情况她完全不知道,她跟他在一起这么久,已经很了解他,其实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也并不像他表面那样冷漠,他能跟他父亲闹成那样,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样想着,她就冲他笑了一下,又叫了一声。
他缓了缓神色,总算是踏着楼梯向她走了过来,她就伸手去握他的手,再仔细看他的面色,然后小心道:“你们又有什么矛盾了吗?不会是因为我吧?如果是因为婚礼的事,其实顺着老人家意思也没什么不可以,那也是一种别样的纪念,等婚礼过后,我们去度蜜月,就完完全全是我们自己的时间,你想怎么样都可以的那种。”
他低眼看她,然后笑了一下,拖住她的手,道:“走吧,下去。”
他拖了她的手下楼,楼下原先满屋子的人都已经散了,连孙文英都不在,只有朱问萍和梁雪婷母女。
朱问萍看到两人拖着的手,只当看不见,就笑着招呼,道:“她们都回去了,青青妈说让你们有空下午去玩。”
梁雪婷虽然被她妈说了一顿,眼睛看到这一幕,还是觉得分外刺眼,鼻孔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这天中午的午饭气氛还不错。
只有林溪觉得梁肇成的脸有些冷,不计这个的话,这顿午餐要比昨晚上和谐多了,至少朱问萍态度和煦了不少,梁雪婷虽然脸黑着,好歹没再盛气凌人的冒出什么雷言雷语来。
陈野带着梁卫在外面玩了一上午的打雪仗,让林溪诧异的是,现在梁卫看着陈野简直眼冒星星,让林溪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然后等午饭吃完,林溪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因为有人拖着孩子上门了。
还不是别人,正是容参谋长亲妹妹的孙子,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容参谋长差不多一家人都来了,除了容华安。
容参谋长亲妹妹进门就嚎,拉了那孩子,把那孩子外套一拖,裤子一拉,众人就看到他腿上一块十分显然的红肿。
“说,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容母拉着那孩子,道,“不用怕,指出来,有人仗势欺人,不管是你舅公还是你梁爷爷,都绝不会饶了他。”
那男孩就有些瑟缩地指了指陈野。
显然有些怕他。
容参谋长妹妹立即哭道:“梁将军,你可得给我们家小山做主啊,他做了什么,就因为华安跟肇成以前谈过婚嫁,就被人下了这个毒手,打成这个样子啊,都是孩子,怎么能下这种毒手?这是哪里来的恶毒的东西啊?”
孙文英面上一阵懊恼。
她早上送陈野和梁卫出去玩,特地叮嘱了另外几个大孩子,让他们带陈野一起玩,别让别人欺负了他,没想到还是出了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