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庶女只想长命百岁——青丘一梦
时间:2022-02-20 09:05:10

  贺时年赶来的正是时候,茶水在水晶缸中用井水湃过,冰冰凉凉的正合入口,锦心捏着甜白釉的盏子在手中把玩着,没饮,听到风声也只是点了点对面的地方,抬起头来看他一眼,笑了:“来得可真是时候。”

  “我料想夫人今日,也会沏茶待我。”这是多年夫妻独有的默契,贺时年在炕上坐了,冰盆的凉气叫他眉心微皱,打量后见锦心身上披着披风,才微放下心,一摸茶盏,盏子壁上薄薄一层水珠,就又皱起了眉,语重心长地道:“还是身子更紧要些,不可一时贪图凉快。”

  “好了,我看你不是想做我夫君,是想做我身边的妈妈!”锦心“哼”了一声,又软声道:“婄云绣巧都看着我呢,你还不放心?冰盆不算很凉,茶水不是冰里冷的,是井水中湃的,你这都没察觉出来,算不算关心则乱了?”

  贺时年怔了一瞬,旋即摇头轻笑道:“也罢,我不絮叨你了,再说你该心烦了。”

  久别重逢,转眼之间又要分手,本该是依依惜别的,但二人都没流露出悲态来,因为来日方长,前路昭昭。

  贺时年更多是觉着这会哭了晦气,怕有不好的寓意在其中。他这人如今颇为迷信,那日闲谈时锦心说话顺口提起一个“死”字,被他逼着敲桌子吐口水又念诵法号,半点看不出当年为了钱眼珠子发绿,和锦心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从佛道两教往出掏钱的样子。

  二人说了许多话,贺时年与锦心说他在京中布局,又说他叫荀平在金陵买了处宅院,就在离文府不远的地方,打算推翻了慢慢建起一座园子,如今图纸都画好了,又神神秘秘地不给锦心看。

  锦心一撇嘴,哼了一声,干脆就不想了,端着茶盏歪着听他说话,耳边都是低沉的话音,她心中也一片平和,逐渐竟有几分迷瞪了,眼睛酸酸的睁不开。

  贺时年注意到她头越来越低,心觉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来拿去她手中的茶盏,抱着她往寝房去,将她放在卧榻上,又坐在床边注视她的眉眼许久。

  锦心梦境中难得睡得安稳,又或许也没有很沉,在贺时年把手贴过来的时候还下意识用脸颊去蹭了蹭,迷迷瞪瞪的唤了声“阿旭”,贺时年拍了拍她,应道:“诶,我在呢,睡吧。”

  对着锦心,他总是有一肚子的眷恋与柔情,锦心逐渐睡得沉了,睡梦中眉心也是微微蹙着的,贺时年看着有些不安,又伸手去将她的眉心抚平。

  夏日的夜里常有蝉鸣,今年怕扰了锦心安眠,婄云特意配了驱虫的药埋在花丛挂在树梢。

  京中的夜也是闷闷热的,锦心的床帐前悬着一个香包,散发着清冽淡雅的香气,贺时年不必细细分辨便知其中有许多能助人一夜安眠好梦的香料。

  贺时年在锦心榻前坐了许久,直到月上中天不得不走了,他才从榻上站了起来,为锦心掖了掖身上的薄薄一层线毯,摸了摸她手腕上用红绳串着的那颗洁净剔透的明月辉,随即悄悄离开了锦心的卧房,脚步轻得没有一丝声响。

  婄云便守在屋外,仰头望着天空,难得有这般月朗星稀的夏夜,她的眉心却也微蹙着,全然不见欣赏这般景致应有的喜悦或者平和。

  贺时年心微微一沉,问:“怎么了?”

  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但二人都知道他话里是什么意思。

  婄云抿了抿唇,道:“近来睡梦中少有安稳,白日精神恍惚更多。”

  贺时年问:“脉象如何?”

  其实他不必问,就知道脉象如何。

  锦心的脉,光是这月余的时光中,他便诊了无数次,在心中分辨推算了无数次。

  婄云的回复是他早就了然于心的,“脉象无异。”

  时正值缙建安十三年,朝中连去数门勋贵豪族,枭首株连、发配充军者无数,多年旧案累被翻起,朝野上下风气为之一肃。

  堪配得一句“政通人和”。

  自京中回了金陵,文府上下便更加忙碌紧张。

  无他,只因秦王府开始与文家过三书、走六礼了。

  在一场婚事中,要出力做事更多的自然是男方,女方要花心思最多的便是筹备女方的嫁妆,蕙心的嫁妆文夫人打她幼年便开始留心,早几年就开始筹备,整套的紫檀家私一水整齐备好,耗工前日的千工拔步床各部件也俱都备齐,只能过嫁妆布置女方在府中卧房时抬去安装好。

  名匠千工,选的是上等珍品紫檀木,整架均用紫檀木料,蕙心的嫁妆中,不算别的,单单就这一张床,便足够寻常人家几辈子的嚼用。雕刻花纹的是百子千孙瓜瓞绵绵、是四时长春三和如意、是五福盈门仙翁捧寿、是宝瓶如意事事顺心。

  一应图纹均是文夫人亲自选定,一架能占去半间卧房大的千工床,从筹备木料到花样落纸,处处写满了父母对女儿的用心与疼爱。

  而同期打造的千工床也不只这一架,还有澜心的。

  蕙心算是晚嫁,因秦王守孝而耽误了婚期,澜心与赵斐却都是正当年,澜心生日在九月里,今岁及笄,明年也要开始筹备婚事,赵家的意思是希望赵斐下场考一科秋闱,秋闱之后无论中与不中,都开始议婚事。

  秋闱之前先不成婚,赵斐房中如今也无通房女子,赵老太太、马氏夫人都有心为他安排,却被赵斐给拒绝了。

  赵斐与赵大人说的是秋闱之前不想因女色分心,赵大人为此老怀安慰,二话不说替儿子在老母面前挡得明明白白的,又在马氏夫人那里一通猛火轰炸,真可谓是“当代绝好公公”。

  旁事不提,既然赵家要在赵斐考过秋闱后再议婚,文家就还有一二年的缓冲时间,这叫文夫人大松了一口气,未心和锦心也不用泪眼汪汪地了。

  蕙心嫁出去了还是在金陵,藩王无诏不得擅离封地,她嫁给了秦王,是不会离开金陵的,但澜心却不同。

  澜心与赵斐成婚,婚后必定是在京城的啊。

  文家姊妹几个,抛去最小的华心,大的四个都是自幼感情亲厚,并未因嫡庶之分而有何隔阂,澜心要远嫁,其余几人哪里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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