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道,她现在和男主的剧情发展得很迟缓,远没有被他拉进温泉池水的可能性。
苏雾做好一番心理建设,垂下视线,朝着赵玄瀛的方向低头行礼:“臣女有事相求,但现下似乎不太方便”
“无碍,你说吧。”赵玄瀛从石壁上扯下一件白色绸衣,随手披在身上,漟过温泉水朝她走来。
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苏雾看到了他衣襟下微露的坚硬的胸膛。
她还闻到了极淡的酒气,这酒气掺杂在蒸腾的热气中,她闻得并不真切,只当是赵玄瀛小酌了几杯。苏雾将头垂下,沉吟片刻,鼓起勇气说道:“皇上,臣女这次来,是想和您商议舍妹的婚事。”
赵玄瀛似乎料到她来是说这件事,他淡淡看了她一眼:“说。”
“皇上,魏统领是皇亲,且又是朝中新起之秀,实乃不可多得的佳婿,我们苏家若能与魏大人结下姻缘,确实是高攀的好福气。”苏雾缓缓说着。
赵玄瀛看着眼前的层层水纹,没有催促她,听着她娓娓道来。
“但是,舍妹毕竟还小,魏大人正是如日中天的好时候,等到舍妹及笄,岂不是耽误了魏大人。”
苏雾说完这句话,悄悄抬起眼梢看向赵玄瀛。
他大半个身子浸在泉水中,披在上身的白绸寝衣快要湿透,勾勒出他结实有型的轮廓,他依旧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点在石壁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雾敛下眉梢,说出心中所想:“所以皇上,这门亲事,能不成吗?”
水波晃动,赵玄瀛从缭绕的水汽中,抬头看向她。
“这是苏大人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这非家父之意,家父对这门亲事喜不自胜。”苏雾抿了抿唇,低声道,“臣女的意思就是字面的意思,无关其他。”
她说的隐晦,但自认为已经把态度摆在赵玄瀛面前了。
这件事无关其他,无关谢淮安,无关站队,无关是否谋逆。
但赵玄瀛却穿过雾气,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望得苏雾心里发慌。
温泉池的水汽一层层飘起来,她的身上也泛起黏腻的潮湿。苏雾不舒服地动了动脚踝,她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赵玄瀛的回答。
她只好微微抬头,对上赵玄瀛的视线。
赵玄瀛正望着她,墨玉一样的眼底深黯,像是在看她,又像是没有看她。
苏雾试探地轻声道:“皇上?”
赵玄瀛仰头,将酒樽中的残酒一饮而尽。他把玩着空了的白玉樽,缓缓道:“苏大人是朝中肱骨,苏府与魏深结亲,不算高攀,魏深等得起。”
苏雾一愣。
赵玄瀛的意思,是仍旧要坚持这门亲事?
她不由着急起来,语气也变得略显急促:“可皇上,舍妹还小,且与魏统领完全不识,这分明分明就是”分明就是乱点鸳鸯谱啊。
苏雾想不明白,这个书中冷峻的男主,为何执着于这种不存在于剧情中的小事。
她略一沉吟,脑中灵动一闪。
莫不是
苏雾敛下眼梢,试探问道:“皇上,是不放心家父吗?”
赵玄瀛并没有回她。
苏雾望着水中渐渐隐下去的涟漪,忽然了悟。
赵玄瀛——这位书中具有雄韬伟略,功绩卓卓的男主,是极其聪慧的。苏修远再有头脑,伪装得再好,怕是在赵玄瀛眼中,早已经是透明的了。
他必然早知道苏修远有反心。
那这门亲事不单单是在看苏修远的选择,更是在逼迫他,或者是在给苏府一个归顺反悔的机会。
可苏修远和谢淮安牵连之深,早已经覆水难收。
苏雾想明白,微微弯下身子,低声道:“皇上,这门亲事真的没有什么意义。”
赵玄瀛却古怪地笑了笑,他将指间的玉樽握在掌心,在泉水中转身,正对向苏雾。
“有意义的,至少朕现在知道了,苏大小姐,原是什么都懂的。”
他话音一落,苏雾僵了僵。
是啊,今夜这一次求情,她将她知晓谢淮安和苏修远会谋逆之事,在赵玄瀛面前暴露了个干净!
她不应该知道这么多,她应该丝毫不在乎朝堂纷争,只在乎和男主的情情爱爱。她应该是朵纯洁单纯的小白花,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该掺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