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弟明白。”赵长宴敛着眼睫,下耷的阴影遮盖住他的眼睛。
他朝赵玄瀛行礼,转身离开。
南宫门外,赤炎军黑衣重甲,抵着箭矢死死围着暗红色的城门。
这大宁皇城宛若铜墙铁壁,他们一时半刻攻不破南宫门,但城楼箭矢铺天盖地射下,越来越多的禁军密布城楼,底下赤炎军伤亡惨重。
谢淮安在军队后方,死死盯着迟迟不开的城门。
他亦是一身黑衣重甲,玄铁重甲之上,烈火图腾已被鲜血溅红。
“谢大都督!”正在这时,一位士兵捂着鲜血横流的手臂,从远处踉跄着跑来。
谢淮安转头望着他。
“怎么了?”
“王爷说他要守不住了!”士兵是岭南王的斥候,战马不知何时丢弃,俨然是一路跑过来的。他喘息着跪在谢淮安马下,急促道,“京城城门把守森严,这皇帝的兵部坐镇京备大营,他们明显早已做好准备,我们岭南军现下伤亡惨重!”
谢淮安握紧缰绳,手背绷起条条青筋。
“还能挡多久?”
“挡不了多久了!”士兵急红了眼,“早前您不是说,宫中有人接应,我们岭南军只要拖住京备大营,待到南宫门开,我们就可以撤退吗?可为何南宫门还不开!”
谢淮安阴沉地看向南宫门。
“和王爷说一声,再撑一撑,南宫门马上就开了。”
士兵咬着牙,应道:“是!我们王爷信任您,我们岭南军也信任您!”
士兵说罢,起身踉跄着要往回跑。
“飞翎,把你的马给他。”谢淮安沉声道。
“是!”飞翎飞快下马,搀着那士兵上了马,士兵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大人,南宫门已经晚开了半个时辰。”飞翎望着前方南宫门下的血腥战况,染血的面容十分凝重。
谢淮安紧绷着唇,惯来古井无波的眼底暗影重重。
他想起前些日子接到的赵长宴的密报,赵长宴说他会在他攻皇城时,叛变赵玄瀛,为他打开南宫门。
而如今,据那份密报上开南宫门的时辰,已经迟了半个时辰。
赤炎军伤亡惨重,岭南军也要撑不住了。
谢淮安咬紧牙关,他不认为赵长宴之前是在欺骗他,如今这迟来的半个时辰,许是另有因由。谢淮安思虑片刻,选择暂且信任赵长宴。
但是赤炎军顶在南宫门之下,他一手带起的兵浴着鲜血,让谢淮安红了眼。
“再战一次。”谢淮安打马,冲向南宫门。
然而还未到门下,他的身上陡然泛起寒意,谢淮安倏地抬头。
就看到赵玄瀛正搭着一把玄铁重弓,在高高的城墙之上对准了他。
远处传来闷雷声,起风了。
乌黑的箭端在夜色中寒光毕现,赵玄瀛高束的墨发扬起,他长指勾动,眸中冷冽而狠戾。
谢淮安急速握紧手中的剑,他仰着头,亦是狠辣地盯着他。
第75章 是
雷声沉闷,从夜幕深处滚来,大雨将至。
箭在弦上,千钧一发。
然而这时,一道声音突兀地响在赵玄瀛耳畔。
“皇上,陇右军要开南宫门了。”是魏深。
赵玄瀛拧眉,将蓄势待发的重弓收起来,弓弦嗡鸣,他转身,望向城楼之下。
南宫门内,数以万计的陇右军手握兵刃,整齐地停在下方,只待南宫门开,迎击外面的赤炎军。
这边也是箭在弦上。
“彼时战况多变,皇上还是暂且离开此处吧。”魏深垂首劝道。
他依旧是那身禁卫军铠甲,今夜混乱,他腰间配剑已经拔出,此时锐利的剑端朝下,他一手握住剑柄,另一只手恭谨地垂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