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楼的拐角处,洛葭从镂空雕花墙的缝隙里往外看过去。
树桠繁密的绿化将路灯的光线遮得朦胧,像俯瞰而下的冷淡月光,陆子彦还没有走,仍然站在原地。
视野狭窄有限,一片模糊的灯光里,看不见他的神情,依稀只能看见他仰着的视线是在望向自己。
洛葭扬着嘴角,抱紧手中的纸箱,连脚下踏着的楼梯都觉得轻飘飘。
她掂了掂这个大大的纸箱子。
看着很大,但是不怎么重,估计是一个很大的魄罗毛绒玩偶。
洛葭加快了脚步,快步到了家,开了门,找出剪刀开始拆纸箱子。
裹在外面捆绑的胶带剪开以后,入目的居然不是玩偶。
铺在第一层的是一些小小的摆件,还有挂坠,表情各异的魄罗吐着舌头眨着眼,格外可爱。
洛葭把这些小摆件小心放到一旁后,去拿第二层。
是陆子彦在语音电话里问过她想不想要的那个杯子。
第二层拿开以后,才是那个巨大的毛茸茸的魄罗,毛绒柔软,雪白成团。
洛葭把外面笼罩着的塑料膜揭开,捏着魄罗玩偶的脸,又软又绵。
魄罗玩偶抱进怀里后,她看到箱子的最下面还压着一张纸。
她看向窗外,树影摇曳的影错落在玻璃窗。
隔着玻璃,能看见万千灯火。
洛葭走到窗边,朝着楼下看过去,繁密的枝桠挡住了那条路的大部分视线,依稀能看见陆子彦离开的背影。
在冬夜里,安静却温柔。
渐渐远去。
她好像又听到了自己在回来的路上没有条理的胡言乱语。
那时候最羡慕的是,别人都有好朋友,一起玩,一起分享快乐,烦恼的事有人倾诉,在对方的面前说什么都可以不用顾忌。
而我什么都没有。
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闷在自己的世界里。
冷静平息下来之后,连自己都觉得这些话实在是要命。
后知后觉涌上来的羞耻感,洛葭抱着怀里的魄罗,闭了闭眼……怎么会在陆子彦面前说那么多话啊。
她从来不是一个话很多的人,而在陆子彦面前,从来都控制不住自己。
几年前刚刚认识他的时候是这样。
……现在也是。
与别人印象里乖巧顺从的一面截然不同的糟糕表现,在他身边的时候总是很放纵。
她仍然站在窗户面前,看着那条走出小区的路。
已经看不到陆子彦的身影了,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直到。
一直揣在衣服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像她催动不止的忽然心跳。
洛葭连忙拿出来,看到了上面的语音提示。
是她给陆子彦改的备注:猫。
手机屏幕上映着她模糊的影子,心跳热烈里,她忽然突兀的想到了她说完那些无厘头的话之后,陆子彦的回答。
他说,你不是什么都没有,也不用把自己闷在自己的世界里。
电话接通。
听筒里传来几分钟前才听过的声音,“拆开看了吗。”
他应该已经走出了小区,洛葭能听到他的旁边有车开过时的喇叭声。
她的手里抱着魄罗,手心里捏着的,还有那张压在魄罗下面最底层的纸。
洛葭将脸埋进魄罗毛茸茸的绵软里。
抱得很紧很紧,像是快要死去的冬夜里划亮的火柴,映亮着能够见到明天的一簇火焰。
许久后,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看到了。”
“喜欢吗。”